只是不说也不行,初来乍到的四人都有近似预言般的直觉,如果自诩“抓猫专家”的他们不及时伸手抓住这个千穆,人就要没了。
保时捷停在墓园门口,萩原研二先下车,迅速把后座的车门打开。
他把准备好的台词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自我感觉应该没问题,扶着小千穆的步伐也和心情一起轻快了起来。
BOSS没有抵抗。
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以后,他的反应意外地有所变化,藏在漠然表情里的一丁点“积极”虽然隐晦,但没逃过萩原小机灵鬼的眼睛,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警官高兴。
没错,应该是有一丝“渴望”存在。
BOSS走得很慢,可即使萩原研二不半托半撑地扶着他,他似乎并没有要掉头的意思。
萩原研二心说真不容易啊,兜兜转转两个世界,他们俩的脑回路总算对上了,那个地方果然很有纪念意义嘛。
来过无数回,阿方索·克托尔的墓碑在哪个位置烂熟于心,萩原研二闭着眼睛也能摸过去。
可是,他的欣慰,截止于一眼看清楚“墓碑”现状的那一瞬。
“……这、是?”
萩原研二猛然顿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还有什么墓碑,原地只有一个满目疮痍的深坑。
曾有一块石碑耸立的地方,像是突然遭到了暴力轰击,平整的地砖和石碑被砸得粉碎,泥土翻卷出来,混着不成型的碎块掉进坑洞里。
墓碑只剩下碎屑,逝者的姓名、供奉在墓前的枯花贡品——还包括原本埋在衣冠冢里的那些残破物品,也全都被粗暴地摧毁了。
“怎、么会?”萩原研二呆了半拍,骤然愤怒起来,“谁干的?!”
映入眼中的,是一场充满恶意的报复行为。
四周排排并列的石碑安然无恙,只有“阿方索·克托尔”的坟墓被粗暴地凿烂了,破坏墓碑的人明显不想留任何属于逝者的痕迹,于是,肆无忌惮地毁掉了一切。
不会是零的潜意识所致,零再怎么不清醒,也不可能脑子一抽,思路拐到要砸了朋友的墓上。
那么会是谁?谁对阿方索……不,源千穆怀有如此深的恨意?
这只是梦的扭曲,还是说外面的现实,就已经……
“哈哈、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忽然听见了格外快乐的笑声。
他不敢置信——准确地说,是不愿意相信地转头,借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看向身边。
红发红眼的男人靠自己站直了身体,脚前便是脏乱的土坑。
毫不掩饰地勾起唇角,他苍白的面颊上似乎终于有了血色,眼中所见令他十分满意,但如果粉碎的石碑能再碎一点,碎到双手并拢也捧不起来的程度,还能让他更加愉悦。
任何与“死”相关的东西,都会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他不会允许死亡靠近自己,若不是工具人中的一个把他带到这里,他都要忘了,还遗漏了这个地方。
唔。
他好像……
好像,还忘记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BOSS微微歪头,依然没有聚焦的视线落在惨不忍睹的墓地之间,效率颇低地思考起来。
“小……千穆?”
“你为什么要笑……你在害怕什么?不行,不对,你不该这样笑……你明明……”
啊。
想起来了。
跳掉对方口中喋喋不休的嘈杂内容,BOSS恍然,总算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
捏在手里的筹码只有阵,还不够保险。
他怎么就忽略了呢?被他视作工具的这四个人,对另一个“自己”而言,重要程度胜过自己的生命……嗯,对,找不到具体证明的依据,但应该是这样没错。
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还好,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BOSS的态度一下就改变了。
“能和我聊聊吗?”
他主动跟不知在愣神什么的男人说话,笑容中戏剧般地多了几分“真实”,模板化的热情、温和、真诚也可以有,只是自己毫无转变突兀的认知:“我想知道,你们和另一个‘我’的故事……也可以说是‘我们’的故事,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