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下次不会了。”
“下次?”安室透微微扬起声调,两个音节从齿缝间蹦出来,带着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到底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安全纳入计划中去?”
“没有下次了!”黑泽秀明立刻接话,可坐在对面的人满脸写着我不信。他踌躇着不敢回后半句。
“我真的会小心的。”黑泽秀明小声说道,可他实在不太会装可怜,只能直视安室透的双眼,努力表现认真的态度。
“哈。”安室透轻笑一声,猛地上前,俯下身凑近黑泽秀明,双手撑在床沿两侧,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个姿势近到几乎鼻尖相抵。
“类似的话我听你说过很多次,哪一次是真的?”
沉默弥漫,黑泽秀明愣住了,怔怔看着安室透灰紫色的眼睛。
“没有一次是真的。”安室透微微后仰,避开黑泽秀明的视线。
“第一次见面你知道我在观察你时问我看出什么来了,现在我完完整整地把答案告诉你。”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黑泽秀明的眼睛,一鼓作气地说道:“你以自我为中心,在推理方面十分自信,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缺乏共情,道德底线较低。
你渴望友情,但却总是看轻自己,总以为自己不重要,是可以随时消失的牺牲品,你不自信!逃避感性判断——”
黑泽秀明猛地捂住安室透的嘴,话语声戛然而止。
安室透闭了闭眼,强硬地抓住他的手拿开,“你不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你带着强烈的自毁倾向追求刺-激和多巴胺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心!”
他说到这里,看向黑泽秀明有些湿漉漉的眼睛,愧疚和后悔爬上来藤蔓一般缠绕住舌头,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安室透艰难地说道:“我、我们都不能失去你,明白吗?”
“如果我不这样跟你说,你完全不会意识到你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b < div>r />
“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加稳妥的办法解决问题。”
“我不是故意的。”黑泽秀明垂下眼,小声反驳。
“你在撒谎。”安室透揭穿,“你能骗过景光,但是骗不了我。”
黑泽秀明噎住了。
是的,他在撒谎。
当时他之所以会点龙舌兰日出和天使之泪,就是因为这两个酒名下的酒品明显有问题。
他必须亲眼看一看,所以才点。
在酒上桌之后,虽然表面未能看出问题,但其实也不应该入口。
可点了酒又不喝是一件非常违和的事,他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一下。
所以他入口了又吐进暗袋。
他可以不点那两杯酒,也可以不喝,但那不是他的性格。
森先生就是利用这点胸有成竹地算计他。
啊,对了,装可怜!
黑泽秀明前倾身体,将额头抵在安室透肩膀上,“我被算计了。抱歉,让你们这么担心我。”
他抬起手,揽住安室透的后颈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会这样,我很开心。”
安室透:……
哈,就说黑泽秀明的情商根本没问题,只是平常毫不在意!
虽然知道这是秀明示弱的小把戏,可他还是内疚起来。
“对不起,我会努力控制的。”黑泽秀明贴着安室透的肩膀小声说道。
虽然安室的话不太好听,可那都是真的,是他一直在逃避的东西。
他当然可以用绝对的理智分析自己,可那种分析的效果远没有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有冲击力。
“是的,我就是不自信,逃避感情判断。”黑泽秀明抬起头,“可是我在你心里远没有景光来的重要,你甚至不想我和景光走得太近!”
安室透:「我没有,那根本不一样!」
“你说什么不一样!”黑泽秀明脱口而出后发现安室透根本没有说话。
心声又出现了,比上次更加清晰。
「当然不一样,我对你不是……」
心声戛然而止,安室透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他闭上眼快速清空大脑。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安室透握住黑泽秀明的肩膀,“你是最近才开始听到的?”
既然已经暴露,那么再瞒下去没什么必要。
“回国时就能听到了,只不过断断续续,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心声,以前都是路人的声音比较多,很吵,我不喜欢。”
黑泽秀明向后躺倒在床上,“真希望这东西能从我脑子里滚开,可据说这是遗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他沉默数秒,又想起安室透刚才情绪激烈说得那些话,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忧,那种感情和表情做不了假。
所以……
“我接下来要说一件事,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一直是朋友。”
“什么事?”安室透抿了抿唇,说实话,一直是朋友这句话对他来说挺难接受的,毕竟他的目标不是和黑泽秀明做朋友。
“我母亲是黑-手-党,我是意大利黑-手-党的继承人。”黑泽秀明没有坐起来,他仰躺着闭着眼迅速坦白,“我父亲是组织派往母亲家族的卧底,我的出生……是因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