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奴隶还在犹豫不决时,斯杰尔已经下定决心,斩钉截铁道:“我反正是要去应征的,等明天天一亮,应征点一开,我就要去。”
“还有啊,”在回去自己那间小屋前,他踌躇了下,姑且还是提醒了还深陷迷惘的同伴们一句:“你们也想清楚点吧,要是这位仁慈的领主大人真的失败了,被赶出格雷戈城的话……别天真了!每天那三顿能让你们满足的饱饭也会消失不见的!”
除非天底下还会出现第二位像天使公爵那样,愿意怜悯奴隶的慷慨领主。
听了斯杰尔的话后,奴隶们讪讪对视着。
有人因此改变了主意,有人还在犹豫,还有人有些羞恼、甚至希望看到他第二天被拒绝,灰溜溜地回来了。
“年轻就是好啊。”最后是谁酸溜溜地说了句:“他家里只有2个弟弟,而且都到能养活自己的岁数了吧?难怪说得那么轻松。”
奥利弗虽然不知道发生在耕地上的这些对话,但在他刚做出这个决定时,福斯就委婉地提醒过他。
太早施予那些无知又低贱的奴隶过多恩惠,反而容易养大了他们的胃口,或者让他们安于现状,不肯踏入危险的区域了。
但奥利弗并不后悔那样做。
“我本来也不需要太多士兵。”奥利弗解释道:“虽然我的确是用较好的待遇去吸引他们,但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光是对金钱和名誉的渴望,也是不够的。要是大多数人因此退却,反而是一件好事,替我做了有力的初步筛选。”
他要的不是单纯的雇佣兵,而希望能在优秀骑士的训练下,是一支支拥有军魂的队伍。
毕竟他只有一个人,即使系统道具变得再强大,他作弊的影响力也终究是有限的。
在战争全面爆发后,他不可能顾全到方方面面,而总会有他不能在场的战役。
直白些说,就是他的队伍虽然过去两三趟都在打酱油,但不可能一直打酱油。
“他们肯站出来,是有不安于现状的野心和勇气,有追求美好生活的胆色。”奥利弗道:“但他们眼里不能只有那些。”
还要有崇高纯净的信念。
唯有怀抱着一致信念的军队,才可能真正做到所向披靡、锋锐无比。
奥利弗也并不后悔开仓放粮,让奴隶们都能吃饱肚子。
与奥尔伯里、莱纳城不同,格雷戈城的土地足够肥沃,耕地面积更是两者相加后再进行翻倍的大。
哪怕是在饥荒横行的年间,格雷戈城的土地有所减产,但也还是不缺粮食的。
养活一城人,绝对绰绰有余。
如果说,曾经的莱纳奴隶会挨饿,主要是因为存粮的确稀缺、收成太差劲的话……那格雷戈城的奴隶会填不饱肚子,就纯粹是领主故意的。
想到那天自己带人进入粮仓时,看到的那一只只堆得满溢出来的木桶,到处跑着肥硕的老鼠,而最里层的那些竟然都已经发霉了的景象,奥利弗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格里德宁愿把往年的陈粮一直囤在仓库里,只眼睁睁地等着它们霉变、到不管是人还是牲畜都无法食用的程度,也不愿意从指缝里多漏出一点点来,掉进饥肠辘辘的奴隶嘴里。
最可悲的是,即使是这样……格雷戈城的奴隶,也是公认的幸福了。
“幸福”到每当管事为了宣泄怒气随便鞭打奴隶时,都会抛出“要是不听话,就把你卖到其他城市去”的威胁来。
“这是不对的。”
奥利弗叹息道。
做活最辛苦的人,拿的却是最少的。
躺在床上享受的人,却是土地的主人,理所当然地拥有一切。
只是因为贵族体内流淌着所谓的高贵血液,投了个好胎。
奴隶从来没有上升的希望,甚至对绝大多数自由民而言,头上天花板的高度,实质上也矮得可怜。
接下来的话,奥利弗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福斯。
他清楚,福斯一定会出于对他的绝对忠诚,对这种想法点头表示认同,但却注定不可能理解他。
在跟猫猫神相依着入眠的夜晚,他却能对思想纯净的神明坦白自己的无奈:“这些是畸形的概念,但太多人都得了这次思想上的传染病,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扭转。”
他只能打破尽可能多的天花板,再给下面的人们递上一把把梯子。
梯子很窄,能爬上来的人有限,但至少有一条可供晋升的稳定途径了。
奥利弗陷入自己的思绪时,根本听不懂这些的猫耳神祇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悄悄地卷到了他的腰上。
金发领主刚一察觉,祂就若无其事地再凑近了些,轻轻地吻在了他那软翘的唇峰上。
好香。
在吻上的那一瞬,淡淡的玫瑰香气便一下占据了祂的思绪。
高大的猫耳神祇就像是那天误嗅了木天蓼的小猫猫一样,当场深思迷乱,陶醉不已。
祂真的好喜欢自己的小伴侣啊。
在一脸无奈的领主要推开趁机偷亲的神祇前,对方转了转金色的眼睛,一边用看似乖巧的语调乱找着话题、一边顺理成章地赖在奥利弗身上不起来:“传染病……可以找普雷格!普雷格是戴夫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