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玉的围脖毛毛太长,吃粥时,顾长安会给它带一个小围兜。
那小围兜也是绣娘做的,米白的锦缎上绣着一只小金猫扑蝶。
尺玉戴着,整个猫猫都被束小了一圈,只有小脑袋还毛茸茸蓬松松,像个大头玩偶一样显得无比可爱。
顾长安将小围兜系好,顺手揉了揉尺玉的小脑袋:“吃吧。”
但他自己却没有落座,而是打开了万界互联查看陈录的情况。昨夜风大雪急,尚且会有人堵门。今日这种状况也不知道会如何。
屏幕里,清波门外已经热闹了起来。城外积雪更重,镜头一扫能见到不少穿着布甲的杭州前卫们在清扫官道积雪。
开垦出来的田地里也布满了人,城外男女老少齐齐出动,在清扫自家田地里的雪。陈录人小个矮,顾长安第一眼差点没看到他。
他被昨晚帮过他的那位牛叔带着,正推了个独轮车往外运雪。
那伯田家的田与陈录家的田间,还隔着一方别人家的田地。此时两家人都在自己的地里,看起来倒也相安无事。
白七扫了一眼,说:“暂且不会出事,快吃饭。”
那粥已经放置温凉,是顾长安最适口的温度。白七敲了敲桌子,微微侧头用眼神催他。
“好啦,马上就吃。”顾长安说。
他落了座,猫猫和铲屎官才开始吃饭。
一时间猫咖里只余下喝粥的声音。
那三位来客吃完一碗,都有些昏昏欲睡。再被猫咖的暖风一吹,便觉得都睁不开眼了。
这环境如此温柔又如此安全,几人都放松了自己,陷在沙发中打起了瞌睡。
顾长安也不叫人,悄悄收走空碗后,就回到了逍遥椅上,摇摇晃晃地看书。
锅里还温着小半锅的粥。只等昆仑闻着味来了,就能给他装上一大碗。剩下的还能给陈录留作夜宵。
白七见状,就抱着同样昏昏欲睡的虎虎回了二楼。
最近他们俩总是凑在一块睡大觉。白七爷懒散起来,偶尔连头发也不束,就披着一头雪白长发,走到哪里就瞌睡到哪里。
顾长安养着这么多小猫咪,隐隐知道这是魂魄修补的症状。便也没打扰过白七,只等人睡了,就给他披上一层薄被。
猫咖里人都睡了,小猫咪们吃饱喝足,也各自找了地方团成团小憩。
万界互联里应景的飘过一串盖被子睡觉的表情。
顾长安见有人在看,就小声问:“有谁没吃饭?想喝粥吗?”
盖被睡觉的直播间观众顿时被子一掀活跃起来:“吃过饭的也可以吗?”
“这话问得,区区一碗粥又不占肚子,需要没吃饭吗?”
“小老板你剩下的粥恐怕不够分。”
“那就再煮一锅。”顾长安站起身说,“这粥挺好做的。”
他对直播间眼熟的朋友们向来好说话,点了几个真的没吃饭的观众,将粥装好了传送了过去。又进了厨房开始泡米。
这边第二锅粥刚开始咕噜,那边郑和一行人就醒了过来。
郑和年轻时总是百事缠身不得空闲,老了又颇多病痛,已经很少这般好睡过。一睁眼见到柔和的灯带与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又飘去了奇怪的国度。
他怔楞片刻,才笑道:“真是老了,竟差点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中年太监闻言也笑:“谁还不是呢?顾小郎君此处实在很好眠。”
他说着,掏出几张宝钞放在桌上:“看日头,可该回了?”
“回吧。”郑和站起身,朗声道,“顾小郎君,我们先告辞了。”
顾长安闻声从厨房出来,见状就笑道:“我这儿不兴用宝钞。您下次来,可得备好银子。”
郑和一听,想到他店里种种奇特之处,当即点头道:“稍后我命人给顾郎君送银子来。”他说着,看了那中年太监一眼,太监就将宝钞收回了袖袋之中。
“倒也不急。”顾长安道,“反正您日日得来。”
他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略过一丝犹豫。
郑和一见他就喜欢。看他犹豫,立刻温声问道:“顾郎君可是还想要说什么?”
顾长安沉吟许久,才说:“这话说来冒犯。但……您带人出海,可曾想过回收成本的问题?”
回收成本?
这词倒是新鲜得很。
“何为成本?”
“便是本钱的意思。”顾长安说,“出海耗资巨大,您想过收回本钱吗?”
中年太监眉毛一竖:“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