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一过, 就是新的一年了。
河坊街冷清了下去,各大商铺都短暂的关了门,只余下医馆们还开着张。
可河坊街冷清了, 猫咖倒是热闹了起来。盖因一过午后,前来拜年的人就多了起来。
当先上门的是陈录与他的梦中偶像小徐举人。
小徐举人翻过年便虚十八岁了, 待到开春, 就要坐船上京去国子监报道。是以他忙完家中一切,就火急火燎了来了猫咖。
他能有今日, 都全赖猫老爷的方子。他一定要做第一个给猫老爷拜年的读书人!
可不巧的是,陈录也是这般想的。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读书人,算着时间从家中出发, 在猫咖门口撞了个正着。
大眼对小眼,在猫咖门口面面相觑时, 猫老爷慢条斯理地从院中出来了。
“小徐,阿录, 怎么都堵在门口不进来?”
“猫老爷,过年好!”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一喊完, 又大眼对小眼起来。
顾长安见状,笑得不行。连忙道:“你们在门口堵着不冷么?进来喝茶。”
杭州府过年的习俗,是要给上门拜年的亲朋备上年酒。但猫咖里没有酒,顾长安就以奶茶代替了。
他给两人倒上奶茶,又互相介绍了, 才说:“阿录学问上若是有疑问, 倒也可以趁此机会问问小徐。”
小徐举人捧着奶茶, 连连点头:“嗯嗯, 你问我!我是举人了我能教你!”
陈录有些心痒痒, 他看着顾长安, 压着兴奋问:“老爷,我能带小徐举人去厢房吗?”
“去吧。”顾长安大手一挥,两个人就携手跑进了院子里。还不忘一手一杯拿走了自己的奶茶。
清净了没多久,河坊街的各家商户掌柜也上了门。
去年一年,河坊街有很多热闹的事儿,虽然似乎开局不佳,但归根结底都是好事儿。
各家各户拜了年,讨了几口奶茶喝,便又去往了下一家。
只有竹里花留得久些。他端着自己的茶杯,与顾长安讲新听来的笑话:“之前火烧陈郎君家的那一家子人,猫老爷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顾长安说,“幸好阿录他娘亲妹妹没有出事。”
“可不是么!怎会有这般心狠手辣的人哦。邻里邻居的,也能下得去手。”竹里花感慨一句,又接着道,“不过我听闻啊,那陈伯田和他那放火的弟弟,在牢里疯啦!”
顾长安一惊:“怎么疯了?”
“不晓得喏。”竹里花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那陈伯田在牢里叫着马知府赶快行刑让他去地府。他整日里一入睡,就在地府里受刑,他撑不住了。”
顾长安忍不住道:“这么玄乎啊?”
竹里花闻言,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从杭州府第一玄乎的猫老爷嘴里,听他感慨别人好玄乎,总觉得怪怪的……
“猫老爷,你和我说说。”竹里花凑近他,“是不是真的有冤魂得地府赦令,上来人间与那陈伯田一家子寻仇啊?我昨日听说……”
很好。
昨日杭州府各大掌柜凑在一块进行年终巡演,这便是把杭州府最会花钱编小话本的人凑到了一块。
这才过了一夜,便又有新的传说了。
不过主角不是自己,顾长安便也乐得清净。他小口喝着茶,听竹里花讲冤魂复仇的故事。杭州府百姓贯来擅写小话本,这冤魂复仇的本子顾长安听得津津有味。
待到故事结束,迎着竹里花期待的眼神,猫老爷才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但马知府是个还不错的人,不会冤枉了谁。”
竹里花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咂了咂嘴,又说起昨日巡演的种种热闹来。
商户巡演是他们的老传统了,行至一处,还有喜钱发放。是以演得虽差,但也不缺观众。
他说得眉飞色舞,又添了好几杯茶。待到腹中饱胀,竹里花才发现日头已然不早了。便连忙像顾长安告了辞,又奔去下一家拜年。
如是热闹了三天,待得各家商户逐渐归来开门营业。拜年的大潮才退了下去。
马仪在年初七拎着礼上了门。拜过年,他便要找白七。
白七爷这几日有些昏昏沉沉,也不知是不是这新旧交接的日子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影响了他的神智。左右猫咖里无事,他便整日在生灵草田边上睡着。
大多时候是闭目养神,偶尔也会真的睡过去。
马仪来了,他就打着呵欠到了正厅:“可是寻着线索了?”
那会稽狗山与杭州府都在浙江地界儿,快马加鞭也用不着几日。
加之此案涉及狗山匪寨,案情重大。留守在杭州府的锦衣卫杨指挥使,便也点了三人与府衙的衙役一同赶赴会稽,寻山贼线索。
连翻搜寻下来,还真被锦衣卫寻到了证据。
那证据虽只是旁证,但有白七爷手书的线索,两相一对比,马仪便知那白七爷写就的东西却是真的。
这一窝子丧心病狂的狗山匪寨幸存者,居然在杭州府外装了两年的田农。只是想上一想,马仪都觉得冷汗津津。
幸好这一家子全都提前羁押了,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查案慢慢审。绝不会再让这群人跑脱一个!
他与白七聊完了案子,又说起春耕一事。
江南一带惯常气候温暖。今年若是回温较快,二月中便要开始春耕下种。这样一算,年后田农们便得开始沤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