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润的小脸笑嘻嘻,一双眼睛比之星子耀辉更甚。
小姑娘撒起娇来自然不扭捏,眉间点着红色花钿,活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对付老人家,最是管用。
老夫人掀了她一眼,语气依旧责怪:“手指肿成这般了,还剥这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让芳姑接下了盘子。
顾初月窝在祖母身边不愿意走,只一个劲儿的给祖母看自己肿了好几圈的手指。
可人的小模样儿闹得老夫人身边的年长婆子们看的是又好笑又心疼的不得了。
老夫人心疼,将透着凉意的小手攥进手里,“你个小猴儿,真是没一刻安分的。”
下首,顾明远知道母亲疼爱孙女,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心里的惧意稍消,叹道:“还是母亲深明大义。”
老夫人只是笑,蓦然话锋一转,“这算什么深明大义,是理应如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事就要受罚,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学士府的嫡小姐,也要按照规矩来,明远,你说是吗?”
顾明远赞同,“母亲说的有理。”
王氏听完精神大振。
窝在老夫人怀里继续装可怜的顾初月撇撇嘴,从身侧丫鬟端着的盘中不断摸着已经剥好的松子。
小心而又惋惜的瞥了眼下首的老爹。
老爹的脑子大概自祖母开始眼神威压时便转不动了吧?
屋中气氛回温,文姨娘一看势头变换,彻底待不住了。
自明远当上大学士一官后,她就再没来过家宴。
寿辉堂的老夫人为了清净,免了王氏晨昏定省的同时也免了文姨娘的。
仔细算来,文姨娘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在旁伺候着主母布菜了。
所有主子皆坐在圈椅上说笑,只有丫鬟奴婢才在旁站着伺候。
而站在正厅中央的文姨娘,过着如同主子一样的生活却不是主子的身份。
那些丫鬟时不时投来的视线和老夫人若有若无的威压令文姨娘如同一条活鱼进了油锅,浑身不自在。
文姨娘不甘于自己的身份和他人的忽视,福了福身子,“夫人,丝娆近来身子还未养好,又染了风寒,根本离不开人,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想先行告退。”
老夫人抬眸,淡淡道:“要说今儿这桩事,还和丝娆有关系,你是她的姨祖母,自然要跟着听一听。”
顾初月抬头,额前的刘海微微翘起,多了几分可爱俏皮,“姨娘急什么,若说照顾人,那些丫鬟们做起来应该更加得心应手些。”
王氏转头,虽然不知是何事却也附和:“初月说的对,这件事,姨娘是要和我们一同商量才好。”
老夫人抬手,被芳姑扶起,缓缓走向圆桌,“用膳吧。”
话已至此。
文姨娘浑身僵硬,站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在从丫鬟手中接到筷子的那一刻,羞愤不已。
老夫人却很坦然,“布菜吧。”
文姨娘死死的攥着象牙筷,低声应下,“是。”
顾明远有心无力。
王氏看着文姨娘伏低做小的模样,只觉得大快人心,连连给顾初月夹菜。
顾初月夹了一口板栗烧鸡,浅浅一笑,对身侧的祖母推荐:“果然还是这个时候的板栗最好吃,祖母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