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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诊事件之后, 凌诀天消失了一天没有出现。
温泅雪本以为他走了。
毕竟,前世的凌诀天就挺忙的,忙着和一个比一个强大的对手比斗, 忙着参加各种层次的比武大会, 忙着去各种秘境夺宝,忙着出现在各种拍卖会, 遇到各种朋友和仇敌。
还有,忙着为凌家复仇, 也忙着最重要的,为灭世预言做准备。
然而,仅仅只是一天而已, 温泅雪又看到了凌诀天。
…
药堂的书阁以阑干、屏风分为一个个雅室。
内外通透,隐约可见。
药堂的弟子每日上午都会在这里温读一个时辰的书, 如有疑难不解, 便可出去寻夫子或同门讨教。
温泅雪在雅室内。
凌诀天坐在外间, 面前摆着一本书, 却没有翻开一页。
两个人交错两排,一左后, 一右中,期间空着数米, 背向而坐。
如果不留意, 甚至可能发现不了彼此。
…
中午, 食堂。
问道书院依山而建,药堂的地势偏高。
药堂的食堂得穿过二楼的廊桥,走到半山, 一座三面镂空的平台, 可凭栏望见远处江水和山崖。
山花次第渐开, 风景倒是好看。
温泅雪独自坐在左边靠近栏杆的地方,那个位置望去,能看到山下掩映在树木之中的一角藏书阁。
在温泅雪斜后方,相隔两排座位的地方,凌诀天坐在那里。
同样,背向而坐。
…
下午,药庐。
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温泅雪一抬头,就总能看到凌诀天在不远处。
凌诀天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明明冷若冰川,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朋友却竟然很多。
许多人信任他,愿意与之交托生死。
温泅雪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现在见识到了,不到一天时间凌诀天就已经在整个药堂出入自由。
无论他出现在哪里,周遭的人都好像觉得再合理不过了。
许多人与他打招呼,他并不热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哪怕只得到一个眼神,对方也颇为荣幸。
好像入学考核那天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即便凌诀天出现在温泅雪出现的每一个地方,所有人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再没有一个人提,杀人强取豪夺道侣的传闻。
虽然出现,但这一整天,凌诀天都没有跟温泅雪说过话。
甚至没有看温泅雪。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隔着许多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凌诀天连侧身都很少,几乎都是在背对着温泅雪。
就像是刻意避嫌。
不管凌诀天出现在哪里,每次看去凌诀天身边都有其他人,与之交谈甚欢,好像他只是恰好出现在那,与温泅雪毫无关系。
只有两个地方,温泅雪没有看到过凌诀天。
一处是,每天上午他为苏枕月诊疗的那方药室。
一处是,每天下午苏枕月药浴的药庐附近。
凌诀天是苏枕月的道侣,按理来说,这两处才是他最该出现,也最合情合理出现的地方。
在离太阳落山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
温泅雪走出药庐,并不需要特意找寻,轻而易举就看到不远处的凌诀天。
好像世界上有很多个凌诀天,就像有很多树一样理所当然,所以才无论在哪里,都可以遇到。
温泅雪走过去的时候。
凌诀天正在和药堂的一个弟子说话。
准确地说,是对方滔滔不绝在说,凌诀天在听。
那个人笑容满面,眼神满满都是敬佩、崇拜,一口一个凌兄,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
温泅雪走近听见只言片语,似乎是凌诀天解开了那人一个修行上的瓶颈,令他甚是感激。
凌诀天,天纵奇才,仙盟书院三位传奇圣者坐镇,每一个都抢着收他为徒,旁人想要一个都难得,他一个人却集齐了三个。
涵盖阵法、咒术、剑道,前世连药老也是看在凌诀天的面子上才去仙盟书院坐镇的。
更何况,前世最后,凌诀天已经是仙盟至尊,离成神只有半步之遥,指点一个药堂的弟子,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自然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折服整个药堂的人。
看到温泅雪走近,那位同门顿时忘了自己口中的话说到了哪里,生生停在那里,只顾睁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只有凌诀天始终背对着温泅雪,既没有催促对方继续说,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好像根本不知道、不关心这个人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这幅样子愣在这里。
温泅雪也没有说话。
三个人,片刻静默。
凌诀天对面前的药堂弟子点了点头,声音清冷:“道友可否暂且避让一二,稍候我去寻你。”
“啊啊,好说好说。”那个药堂弟子反应过来,顿时一边回头一边往远处走去。
待对方走远。
凌诀天侧身,并未看温泅雪,淡淡道:“请说。”
他态度疏离礼貌,甚至有些冷淡,和前世一模一样。
就像,今日所有的遇见都只是巧合。
如果没有之前一整天隐匿身份的跟踪,温泅雪也会以为是他想多了。
温泅雪平静:“出现在哪里,都可以,不要在我的道侣面前。除非,你想杀他,或者被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