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
柏锦言在台上演出, 乔怀遥坐在观众席这么的坐立不安。
因为是校庆演出，柏锦言选的歌还是比较青春的，声线的变化让人揪不出错来。
哪怕是普通的音响设备和不甚清晰的配乐, 依然可以唱出青春的感觉。
就是……如果柏锦言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可能会更好。
乔怀遥抿了抿唇, 不自觉的拽了拽袖口的衣服。
眼眸轻眨间悄悄垂下, 默不作声的避开柏锦言的视线。
可太过惹眼的目光，像是黏在他身上，让人无法忽视。
乔怀遥曲起指尖，轻声说：“赵校长，让助理帮我把办公室的羽绒服拿来。”
赵校长：“好的，小少爷。”
乔怀遥斟酌片刻，问道：“我哥准备了几首歌？”
赵校长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斟酌片刻说：“除了明大校歌之外，具体的歌曲我没有细看。小少爷稍等，我找人问问。”
这些都交由学生会负责。
包含柏锦言在内, 所有人的节目都整理成单子在学生会会长手里。
但导员系主任应该也有一份。
见赵校长拿手机，乔怀遥拦下他, 淡淡道：“不用了。”
舞台上面，柏锦言唱了半首音乐就变了。
应该不是完整的几首歌, 而是串烧。
那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很快结束。
意识到这一点, 乔怀遥微不可及的松了口气。
助理一路小跑着过来，得到消息的时候知道这羽绒服给谁拿的，真是片刻都不敢耽搁。
回来的时候, 助理气息还有些不稳, 他站在赵校长身后, 递上羽绒服，“校长。”
赵校长接过羽绒服，将叠好的羽绒服展开，“小少爷。”
正装很薄，宽松的羽绒服能够完美的将正装藏在里面。
外面看不出一点异样。
乔怀遥拢好羽绒服，想了想，把中间的拉链也带上了。
除了帽子没戴，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默默的往羽绒服竖起的领子藏了些，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舞台。
恰逢这时，柏锦言轻挑了下眉毛。
乔怀遥：“……”
应该是，这首歌到这的时候，有这个动作安排吧。
也许，和他没什么关系。
是……和他没关系吧？
这个猜测让他心里没底。
乔怀遥拽着领子试图再往上提一提，但奈何领子就这么高。
心下轻叹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听着柏锦言唱歌。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只是简单演唱，不存在什么下台互动，比如握手之类的。
柏锦言瞥了他一眼，看起来有些慌张无措，装着一本正经，实际心里慌得不行。
眼底满是心虚，轻而易举的就能看穿他没穿秋裤。
乔怀遥轻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斜睨身边小路。
现在先走，等柏锦言下来之前，他应该也来得及多添一件厚衣服。
只是……回清大寝室还是去商场买？
感觉有点不太靠谱。
犹豫了这么一会，台上的配乐停了下来。
下一刻，后面观众席的欢呼声，足以掀起音浪。
“啊啊啊！”
“太好听了呜呜呜！”
“校庆演出，唱出了演唱会的水平，也太绝了吧！”
“我一定要把完整视频发网上去，羡慕死她们！”
“再来一个！别走，再来一个吧！求求——”
……
喉结微不可及的滚动，紧张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乔怀遥不经意间神游，感觉她们说的再唱几首也挺好的。
主持人放下外套，穿着精致的礼服上台，笑着说：“欢迎柏锦言来我们学校做客。”
“看得出来，我们学校很多都是你的粉丝。”主持人自己都很喜欢柏锦言，知道他会过来，还是自己上台做个简单对话，紧张的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要不然，上台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好在下面欢呼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主持人面对偶像的紧张。
看着情绪高涨的同学们，主持人还笑着调侃了句：“时间紧任务重，就不给大家留时间跟偶像互动啦，以后有机会再努努力。”
说完，她轻咳一声，按照流程询问道：“那在这个全校欢庆的时刻，柏锦言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柏锦言沉声道：“祝明大校庆圆满成功。”
言简意赅，每年的祝福都唯有这一句。
主持人可太了解柏锦言对待这种问题的反应了，丝毫不觉得意外，“好的，感谢柏锦言送来的祝福。那么接下来就请柏锦言先稍作休息，接下来有请物理系新生……”
柏锦言从侧边走下舞台，因为有个遮挡在，走下去之后乔怀遥就看不见人了。
等了一会，也不见柏锦言走出来。
乔怀遥不由得发消息问道：【哥你要回去了吗？】
看起来像是工作繁忙，过来露个脸就准备走的样子。
消息刚一发出，身后就传来‘滴滴’的提示音，还是特别关注的那种，带着绵长尾音。
声音来的太过凑巧，乔怀遥不禁后背一凉，也不知道是正好有一阵风吹过还是怎么。
他回头看去，柏锦言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还是在观众席里。
柏锦言旁边的同学睁大了眼睛以手捂嘴，看得出来，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尖叫。
离得远了可以放肆大喊，现在人近在眼前，激动归激动，就是没敢出声。
胆子大一点的同学，就坐在不远处试图聊天：“柏哥！你是来看节目的吗？我的位置让给你。”
不等柏锦言说话，那位同学主动说：“我们往旁边错一下，边上还有位置。”
“对对对，C位空出来。”
位置错的有点开，中间空出的位置足以坐下两个人。
柏锦言坐下之后，盯着前面没敢回头的人。
乔怀遥：“……”
干嘛呀！
哪个班的同学，怎么能随便把座位让给别人呢。
导员呢？老师呢？！
来个人管管……拜托。
乔怀遥腰背挺直目视前方，视线却毫无焦距也没有落点。
柏锦言坐的位置不偏不倚就在他正后方，乔怀遥想，如果视线有温度的话，可能他身上这件羽绒服都已经燃起来了吧。
救命……
乔怀遥悄悄打字，【哥，猫猫流泪.jpg，我错了。】
提示音再次响起，乔怀遥垂眸，不经意间瞥向身后，却见柏锦言手上拿着手机，没打开看，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乔怀遥：“……”
今天的校庆，能不能延长到晚上？不解散的那种，所有人必须出席。
他哥好像真生气了。
非常生气的那种。
这时，乔怀遥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楞了一下，抬头就见柏锦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观众席护栏边上。
乔怀遥唇瓣微动，“哥？”
“嗯。”柏锦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正好垂下来，乔怀遥起身就能够到。
除了一杯热柠檬水，还有一件外套。
应该是让陆路送来的。
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柏锦言摸摸他的头，“回去坐着。”
乔怀遥点头应道：“好。”
没有提衣服厚度的事情，好像柏锦言刚才的视线就只单纯的是在吓唬他。
坐回位置上，乔怀遥打开衣服盖在自己腿上，捧着柠檬水焐手。
不经意间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消息。
柏锦言：【衣服的事回家再说。】
寥寥几个字之间，满是秋后算账的意味。
乔怀遥：“……”
摸了摸腿上的外套，默默地把手机关上，当没看见。
乔怀遥打开柠檬水，注意到赵校长的视线，他顿了顿，示意把柠檬水给他。
赵校长见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我喝这个茶。”
他这个年纪更喜欢喝一些味瑟微苦的茶。
校领导人手一个保温杯。
要在这坐一上午，这么重要的日子，学生不来，他们都不能缺席。
有的都是参加两三次的，比较有经验。
时不时喝一口热茶，还能扛好久。
乔怀遥抿了口柠檬水，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明大也有艺术生，再加上社团组织的演出节目，热热闹闹的都还不错。
安排柏锦言最先出场，为了在最一开始就把整个气氛都活跃起来。
事实证明，这个节目排序很正确，非常明智。
观众席里时不时还有人窃窃私语，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挑起来了。
后面的不管是啥节目，都能维持热度。
舞台过了几个节目之后，两个主持人一起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话题引到了颁奖上。
“今年，我们有非常多的同学，在化学、物理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绩……”
“大家的艰辛换来了竞赛中名列前茅，学校为你们感到骄傲！”
……
主持人说话的声音有几分播音腔的感觉，说起来字正腔圆的，配上音响隐隐有些回音。
话到最后，主持人说：“下面有请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
她举着手卡，从年级到系里的顺序，最后才说名字，人比较多，一连说了好几个。
一般而言，这份名单都会提前送回班里，获奖的同学自己都会提前知道自己获奖。
是以，从观众席上下来的观众，都精心打扮过，从座椅中间的小路出来。
还没到校领导上台。
赵校长轻声问道：“小少爷，一会校长颁奖，你真的不去吗？”
“不去。”乔怀遥说：“我不好上去。”
赵校长一愣，“为什么？是身份的原因吗？”
柠檬水没有用保温杯装着，凉的比较快，乔怀遥喝了小半杯，悠悠的说道：“不是，竞赛市里的名次都是并列第二第三。”
赵校长蹙眉，对，是这样没错。
刚才主持人也说了，哪位同学获得了什么奖，都说的很清楚。
可是这又怎么……
这样想着，赵校长突然顿住。
第二第三获奖，第一名……不就是他身边的小少爷吗？
赵校长：“……”
确实不好让小少爷去，同学心态不好的话，容易崩。
等学生都上台之后，主持人毕恭毕敬的请校领导。
在座的，除了乔怀遥，所有人都一并起身。
不用特意安排顺序，都按照自己的职位走的。
赵校长走在最前面，助理没有跟去，而是留下来奉赵校长的命照顾乔怀遥。
都走过去之后，柏锦言又起身走到边缘，“怀遥。”
“嗯？”乔怀遥见他朝自己伸出手，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
有人探头探脑的看，下一刻就被导员给按了回去。
颁奖不同于演出，那上面可都是校领导，肯定是要严肃一点。
站起来这么看像什么样子。
今天这么隆重的场合，导员可不想因为自己手底下学生的部分不好的，自己的个人行为而影响到自己。
顾忌着今天校庆，校领导可能不会发作。
但是总不可能天天校庆啊，今天过去之后呢，那不还是得抱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工作哭啊。
所以，导员看的特别死，按区域划分，有的导员都拿起了棍子。
这样的话……
乔怀遥缓慢的伸出手，指尖搭在柏锦言的掌心。
柏锦言像是楞了一下，而后失笑。
瞥见乔怀遥耳后那渐渐蔓延的淡粉色，他握紧了乔怀遥的手，“手这么凉？”
这还是捧着柠檬茶焐手，要是没有的话，只怕手都得冻僵了。
乔怀遥蜷了蜷指尖，“体质问题。”
手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跟他今天没有穿秋裤，没有任何关系。
之前也是这样的。
像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柏锦言眼底笑意更甚，又伸出另一只手，“柠檬水给我。”
“干什么？”乔怀遥不明所以的将剩下大半的柠檬水递过去。
柏锦言没有解释，而是把他的柠檬水拿走，又给他换了一杯新的。
乔怀遥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杯新的，还没有打开的柠檬水，区别于之前已经渐渐凉了的那杯。
温度自掌心蔓延，冰冷的指尖像是被热水包裹。
柏锦言喝着从乔怀遥那拿过来的柠檬水，漫不经心的问：“早上吃饭了吗？”
那根吸管……
乔怀遥面上渐渐泛起暖意，冬日的寒风吹过，仍消不掉上面半点温度。
他不禁轻咳一声，呐呐道：“吃了。”
因为之前大多时间都待在实验室。
柏锦言对他的按时饮食看的特别严，基本上聊天或者视频的时候，都会问上一句。
渐渐地，乔怀遥也都习惯了按时吃饭。
就为了在他哥问他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吃了。’
柏锦言将他的手握紧了些，感受着冰冷的指尖在手心回暖。
他曲起手臂搭在栏杆上，低头问道：“一会有什么安排？”
乔怀遥认真道：“没有安排。”
钻石实验在昨天已经出了结果，切割不必急于一时。
如果可以的话，切割这一步，乔怀遥也不想假手他人。
自己亲自切割出可用的钻石更好。
买了切割用的器械，地址留的学校实验室，现在卖家还没发货呢。
乔怀遥问他说：“哥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以往不管柏锦言去哪，都会提前跟他说的。
来明大校庆算是柏锦言的个人行程，所以行程表里并没有标注。
陆路可能是以为柏锦言会跟他说，就没有提这件事。
柏锦言把喝完的柠檬水丢进椅子边上的垃圾桶，“昨天跟你聊天的时候想告诉你，截了一张机票的图。”
“但没来得及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