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不是好应对的,听男人这样说,仰了仰下巴,回道:“那这位公子不如去西市坐坐,看看有没有人愿意给开个好价,带着你浪迹天涯演个猴戏,也好收点赏钱。”
裴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鼓起掌来。
那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确实有些像猴,只是他家有些背景,所以他的狗腿子们从来不会说他像猴。
这下被一个女人点明他的外貌缺陷,又被一个外族小子嘲笑,他再也忍不住了。
打不了女人,那就打男人。
男人恼羞成怒地挥起拳头,冲裴吉冲去。
那女子也顾不上刚才还在说裴吉是粗俗不堪的外邦人,情急之下一句“小心!”脱口而出。
裴吉放声大笑,一个过肩摔就将那男人扔了出去,男人直接把楼梯砸断掉了下去。
“就他?还不是对手。”裴吉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冲那女子飞了个吻。
面纱女子:……还……还挺帅。
那男人带的几个小厮飞快地冲下去扶起了自家公子,没想到他看似瘦弱身体还真的挺抗打的,这样被摔下去也还能说话。
只是说的话就有点外强中干了,甚至让面纱女子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姐是宫中的贵人!十分受宠!我爹是三品侍郎!”放下狠话,他就一瘸一拐地跑了。
面纱女子嗤笑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
裴吉更是不当回事,径自走向那个女子,行了个鞑靼武士礼道:“这位姑娘,方才在下好像听到你说在下——粗鄙,浅薄,不开化?”
面纱女向来都是背着人说坏话,方才说出口也是因为感觉这个距离裴吉听不到,这下被裴吉当场点出,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反驳道:“我……我说了吗?你听错了吧。”
裴吉眨眨眼,“在下应该是没有听错,姑娘确实是如此说了。”说完又用胳膊肘怼了怼大橘,问道:“大橘,你也听见了吧?”
大橘憨憨点头。
面纱女恼羞成怒,破罐破摔道:“我就说了怎么样吧,你们本就野蛮。瞧你刚才那两下子,还是个习武的,说你粗俗不对吗?”
裴吉一点没生气,反而笑嘻嘻道:“那我怎么才能证明我不粗俗呢?”
面纱女还没说话,旁边看热闹的插起嘴来,纷纷道:“这墙上的画作是我们清风阁大才子陆公子所作,可是至今没有合适的题词,已经挂了近百天,这位公子若是能给个合适的题词,必然不是粗俗之人。而且学识素养甚至还高于在场所有人。”
他们是想让裴吉这个外族人出丑,才刻意这样说。
那女子却觉得这样有些过了,她想起这几日她爹对她说的一些小道消息,后知后觉地联想到了裴吉的身份。
若是让鞑靼大皇子在京城出丑,怕是这两国友好也是要告吹了。
于是她瞪了一眼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对裴吉福了福身道:“习武之人也不见得就是不好,公子在自己的领域中发光发热,何必固执于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虚名呢?”
裴吉又笑了,爽朗又潇洒,“姑娘,怎么就断定了在下一定不行呢?”说着径直往那画像前走去。
面纱女见阻拦不了他,只得叹了口气,心想她尽力了,这莽夫不听她真的没办法,回去告诉爹,让爹在宴会上多多周旋吧。
那幅挂在墙上的画,画面非常诡异。
几抹淡淡的笔墨,胡乱地在画面上铺开。像风像雨又像雾。
笔触轻到几乎透明,不知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裴吉看着画布微微皱眉,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随手拿起放在旁边不知是谁的毛笔,洋洋洒洒地挥出几个大字。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①
写下最后一笔之后,全场安静,然后由面纱女带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可真是……”
“写得妙啊!”
“好!工整!大气!”
所有人纷纷凑过来,夸奖起裴吉提的诗来。
裴吉也不慎在意别人的夸奖,而是对那个面纱女子挑了挑眉,似乎在问:“你看我怎么样?”
面纱女也鼓了两下掌,心服口服道:“公子文武双全,小女子佩服。”
裴吉点点头,似乎很赞同女子夸他的话,片刻后,又对女子说道:“这朵花也很配你,虽然颜色艳丽,却趁的佳人貌比花娇。好看。”
那女子面纱下的脸唰——地全红了,留下一句“登徒子。”就带着丫鬟跑了。
裴吉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夸别人反被骂,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