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汤煦恩就在他咫尺距离, 发梢蹭了下他的耳朵,季巍心旌摇曳,却还是拉紧理智, 沉声遗憾地说:“……还是算了。”
“你要是等你弟弟都睡着了再去我家, 那为了不被发现, 肯定还得在早上他们睡醒前回去, 睡得更晚, 起得更早, 那你也太累了。”
“我舍不得你这么累, 还是算了吧, 你在家好好休息。”
“你想来找我,我就很开心了。”
“还是等孩子都开学吧, 我等你。到时候我来你这过夜。”
季巍最后总结说, 很识大局。
汤煦恩快被他给绕晕了:“你不是让我去你那吗?怎么又成你来我家了?”
季巍有理有据地分析说:“你要早起开店嘛, 住你家对你来说比较方便。我反正住哪都行。”
夜幕沉静。已经打烊的汤家小店灯火阑珊。
汤煦恩就这样站在台阶上, 跟季巍交头接耳地轻声蜜语。
从屋里照出来的光在门边渐渐黯了, 披在他后背和半边肩膀上,让他的脸畔轮廓看上去格外柔和。
在不远处正在帮忙收拾屋子的两个弟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大哥像在与季巍耳鬓厮磨, 分明也没做任何出格之事, 连手都没拉一下,不过是你靠过去、我挨过来地说话,可就是让人看了觉得脸红心跳。
他们家大哥一成年就担负起养家的重任,他老实勤劳, 总是默默地忍受着生活的诘难, 早早地变作沉默温吞的模样,而现在呢,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活,眸光熠熠,嘴上挂着由心的笑容。
汤元路过,瞧见汤铮在那发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问:“在看什么呢?”
汤铮感动兮兮地说:“在看大哥谈恋爱,真好啊,真好啊。看到大哥获得幸福我真感动。”
又说:“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可怜的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大雨淋头的小狗。
汤元噗嗤一笑:“那你谈呗。”
那样傻大个的汤铮突然文艺了一下,低头,按着胸口,黯然神伤地说:“你不懂,没人跟我谈,搞笑男没有爱情。”
汤元:“哈哈哈哈哈。”笑完,问,“你跟小陆真没什么啊?”
汤铮问心无愧地说:“能有什么啊?小陆他虽然是个gay,但我又不是那种普信男,觉得是gay就会是个男的都可以。他是同传系高材生诶,追他的男生很多的。”
“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他不怎么会整理卫生,我就帮帮他啊。同学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啊。”
“对了。有一件事我得跟你打个商量。”汤铮忽然想到了,他长臂一伸,勾住弟弟的脖子,把人拉过来,脑袋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商量起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汤元时而沉思,时而点头:“嗯?……好……我觉得可以!”
两人说着说着,还一齐“嘿嘿嘿”地贼笑起来。
汤煦恩终于送走季巍以后,一回头就看到这两个弟弟在那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总觉得不怀好意,莫名地寒毛直竖,问:“你们俩干什么呢?”
汤铮与汤元异口同声:“没什么。”
汤煦恩困惑不解地回后屋了。
不过晚上九点半,他已经早早地躺下,准备睡了。
但不知为何,关灯闭眼好久,就是睡不着。
心上有事挂念。
“嗡嗡。”
调成静音震动模式的手机响起来。
是季巍发来的消息?
汤煦恩想着,连忙拿起手机,看了看,却大失所望。
他睡前跟季巍互相道了晚安以后就没有新内容,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是他的高中的班长那发来的,问:【老汤,下星期是我们班主任陈老师的六十岁整寿,你去不去啊?到时候大家顺便开个同学会怎样?】
对于别人的邀请,像这一类,汤煦恩都是欣然接受的,回:【好。】
他们高中班上的同学毕业后还有联系的工作都还算不错,少年时代个个豪言壮志,折腾几年,到这年纪,不是做公务员就是做老师,图个安稳。
班长倒是一毕业就考了公务员编制,现在在高新区的规划局工作,稳步升职,他最擅长联络人脉,连汤煦恩这样的都记着。
不过他跟季巍高中并不同班,这个同学会就只有他独自参加了。
班长又说:【寿宴可以带家属,有老婆孩子的就都带上,女朋友也行。名单可以报给我。】
汤煦恩:【好的。】
班长:【?】
汤煦恩:【?】
班长:【竟然不是直接回答我说没有!】
汤煦恩笑起来。
班长提醒他:【是带家属不是带朋友啊,可别把季巍带来了。前阵子我还听人吐槽说你们俩参加婚礼都包一个红包,跟两口子似的。】
【老汤啊,再这样下去,人家要怀疑你们俩是一对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特意不去想季巍,好让自己能心无旁骛地睡觉。
偏生还是被提醒了。
汤煦恩想起高中那时,因为他跟季巍实在走得太近,甚至有人调侃他是季巍的老婆。
有几回他去季巍的班上找他,有那种嘴贱的男生会故意调侃说:“季巍,你老婆来啦!”
那会儿一开始他听着有点害羞,听着听着也就脱敏了。
但季巍总是会没好气地怼回去:“贱不死你?”
过了会儿。
汤煦恩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给季巍发:【睡了没?】
发过去以后,他平躺着,把略微发热的手机贴在左胸口,热度透过薄薄的棉布料,像是熨烫在心上。突然,手机因为新消息而震动,像心脏起搏器电击了下,让心脏猛跳。
季巍关掉了卧室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