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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小妖,犯了错事后领过罚,说放便放了,可一些不辨是非,生来就胡作非为惯了的大妖,放出去又惹了祸,再抓回来又不容易,在是不敢放,也不能放。
初在就怎处理他们这件事上,许人赞同不论犯罪轻重,一律处死,以免后患忧。
可也有少数反对,称若是如此,那些大妖小妖根本没有必要送到邺都来,在捉住妖族的那一刻就地处死便是了。
他们的争论做不了数,薛妤头一个带头否定了这种提议,邺主便将这一块交给了她处理。
邺都百众山,由此而来。
按理说,那一场乱战,能让邺都元气大伤。
那些被放出来的大妖迷迷蒙蒙在午睡中被吵醒,再一看圈禁的结界没了,顿兴高采烈冲出来宛若过年,为首的那几个甚至搓了搓说,左右望望,高高挑眉道:“薛妤终于有点良,知道什叫一视同仁,也对我们开放什四月六的赶集会了?”
馋了好久,每次都只能让手底下小啰啰出去买包子的另一只大妖眼睛顿亮来,他道:“很好,出去一趟,薛妤很有觉悟。”
结果一冲出去,发现情况好像不是很对劲。前常打交道的殿前司众人脸色难看得要命,甚至那位一向最温柔,对他们从来声细语的愁离都掏出了本命灵器。而另一边,混进来的一只大妖邀功似说了如今的情况,邀他们重创邺都,下山去人间大展身手。
诚然,这样的诱惑,少有人能抵挡,不少妖即开始行动,逼得殿前司众人节节后退。
“叽叽歪歪的什东西。”百众山稳坐“大哥”位的那个眸光闪烁片刻,情十分不好地一巴掌将凑到眼前的大妖拍开,再一掌捏碎了的头颅,狠狠道:“杀个屁杀,薛妤回来杀光你们还差不。”
“诶!”他舔了下唇,远远朝瞳孔微缩的愁离道:“薛妤朝华回来,听说我们忠贞不屈,立下如此——”他很是想了会词,道:“如此汗马功劳,怎也得让我们出去玩几天吧,再往百众山扩几座山头吧。”
他身边另一只战斗力非凡的大妖竖三根手指,开始提要求,道:“三百个包子,一个不准少。”
愁离愣了愣,而后笑了下,郑重其事地道:“不用她们回来,这些要求,我全都答应。”
被“山头”“包子”诱惑得开始捉自人的妖承受了非常的谩骂,为首的那个充耳不闻,别人越骂,他越来劲,联合愁离隐隐牵制住了场面。
那一幕带给愁离的冲击十分大,她看着那数百个站在自身后的妖,哑声问先的那个:“整天闹着要打出去,真有了机会,还不走?”
“初是薛妤捉我到这鬼地方来,要走也是我堂堂正正跟她打一场,打赢了才走。”那大妖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团浓郁的鬼气,良久,从鼻子不屑地哼出一声冷气,道:“这算怎回事?”
“我若想走,需要用这种方法出去?”
“再说薛妤这个人吧,狠手辣是狠手辣了点,但我们能活着到现在,不也全靠她。”
愁离顿笑了一下,道:“今日看来,殿下的苦,也没全白费。”
圣地有圣地的底蕴,即使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于身百倍的妖鬼包围,后期也在百众山诸妖物的支撑下开了各处结界,可在乱战中,他们也没有三头六臂,没法面面俱到顾全所有人。
三千邺都原住被发狂的从牢狱中冲出来的妖鬼逼到了结界外,被重重围在正中,随要被那团庞大无比的云流吞噬,其他人守结界的要守结界,跟其他妖怪对抗的对抗,饶是愁离,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惊怒欲绝。
关键候,破关而出的松珩见了这一幕,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硬生生从洪流中冲出一条窄小的道,闯到了三千人中间。
那些妖鬼见到这架势,知道期望半要落空,别说立功,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横竖都是死,能拉这些可恶的总摆着一副高贵姿态的圣地住去死,也不算太憋屈。
们纷纷自融。
岩浆一样的火水淌出来,那光越来越盛,六月骄阳一样,远远看一眼都灼得人眼睛生疼,更别提被圈在面的人。
面对那种攻势,就连灵宝自焚也无济于事,那三千人有的捏紧了拳,有的掩面而泣,几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在护罩被冲碎的那一刹那,松珩面色平静地站到了最前沿,他闭了下眼,张开臂膀。六百年苦修,进洄游,入云端的灵力前赴后继喷涌而出,形成了一层水蓝色的光圈,将三千人死死护在身后。
自融产生的妖力浪潮只有一刻钟,但对承受冲击的人来说,亦是此生最难过的一刻钟。
死死撑着另一边结界的愁离人看着那个一向表现得温从容的男子一点点白了脸色,再看着他手上青筋叠,红了眼尾,最后撑不住半跪下来,唇边流出蜿蜒血迹。
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直至自融熄灭,直到薛妤赶回来。
薛妤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邺都,看着松珩脸色如雪,冲她勾了勾唇,像是绷到了极致的一根弦,他气息奄奄倒下去,看着那道雪白的身影落到自面前,看着那双向来含敛似霜的漂亮杏眸震颤着缩了缩,也看着她半跪于地,揽过他半身。
那一刻,松珩真以为自要死了,因而死前的全是臆想的幻觉。
他耗尽了身灵力,也耗尽了生气,这才能在那些狂然妖物面前护得身后三千人分毫不伤。
后来他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见她立于身侧,雪一样的长颈微弯,神色间隐有疲惫,她道:“谢。”
“我欠你这一回。”
可松珩眯着眼去看外面湛湛天光,感受着体内重新丰沛来的灵力,感受着她难得的萎靡气息,于是知肚明。
哪有什欠不欠的。
她从来,从来不肯让自欠人几分。
及至今日见,物是人非,薛妤从回忆中清醒抽身,看向他的眼,只剩一片昭然若揭的讥讽,她扯了下唇,冷然道:“松珩,没有下次。”
六个字,是这十年她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什细数年对他的恩情栽培,斥责,怒骂,愤然出手,这些想象中的画面,通通没有发生。
这冷冷六个字,像天上落下的一把刀,狠狠往人身上扎。
说话,松珩情愿她哭,她闹,像寻常女子控诉夫君一样,他会去哄她,亲她,握着她的指尖,一字一句她说自中的大。
可薛妤不是外头弱柳扶风,善解人意,以夫为天的女子,她中有宏大的界,有自的决断,有坚韧而不屈的性,她不需要任何人告诉她是与非,对与错。
这,便是邺都未来的女皇陛下。
“路承沢。”薛妤看向一旁嘶嘶抽着凉气面对这一幕头疼得不行的路承沢,道:“话我只说一次。”
“你是来做任务的,但凡敢做任何事拖后腿,立刻带着你的人回赤水。”
路承沢来前早做足了理准备,什样的冰刀霜剑都能应对,他扯了下松珩的衣袖,使了个眼神,道:“成,我们来得晚,全听两位姑娘的吩咐做事,让做什便做什,绝无二话。”
话到后来,已是笑吟吟的赔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