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周公旦后, 堆积在刘骥辛身上的公务就更加沉重了。
尤其是蔡集逃走之后,元里并没有立刻任命新的广阳郡郡守,而是将蔡集的公务也拿了过来, 交给刘骥辛、郑荣等人共同处理。
本来每日固定时间休息睡觉还能挤出时间品茶的刘骥辛再也没有了空闲时间, 被迫和同僚一起忙了起来。没过两日,脸上就有了黑眼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刘骥辛、元楼他们和父亲送来的门客组成的组织被元里命名为政事堂, 专门处理政事所用。
其中, 詹少宁和元楼本来并不擅长处理政务, 但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下也逐渐娴熟, 甚至开始加班加点地熬夜。
在这个时候,元楼又被元里拎走去培训伤兵了。
元楼走的时候,堪称是迫不及待。他拿着东西双眼发亮, 一向沉默寡言的人难得笑得牙豁子都露了出来,跟刘骥辛和詹少宁告别道:“刘兄, 少宁,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忙, 不用送不用送。”
他这话一说完, 刘骥辛和詹少宁等人脸都黑了,刘骥辛眼不见为净地挥手, “你赶紧走吧!”
元楼转身就跑了, 乐不滋滋。
教导伤兵知识总比淹没在公文中好吧!
文官这么忙,武将也不例外。邬恺带着副手龚斌前去剿匪, 剩下的汪二既要防护蓟县的安危, 又要负责征兵一事, 忙得也是一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元里身边的林田、郭林、赵营三人也各自有要做的事情。没过几日, 从刘骥辛到赵营,都来跟元里说人手不够用了。
元里也在发愁这件事。
晚上,他在楚贺潮耳边一遍遍地念叨自己的人不够,直接把楚贺潮给念烦了,“明天就让关之淮过去帮你。”
元里说好,又道:“不知道周公旦走到了哪里,你说吴善世会不会看出什么?爹娘他们也不知道如今来没来……”
楚贺潮本来正捧着他脸亲他,听到这话忍不住咬了他一口,黑着脸道:“你能不能专心点。”
元里捂着嘴瞪了他一眼。
楚贺潮顿时双眼一眯,眼中有东西浮沉,“再这么看我,我就亲你了。”
元里:“……”
天气越来越热,亲着亲着就能出汗,元里眼睫湿着,男人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唇越磨越热,跟着火了似的。
过了一会,两个人才退开,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片刻后,楚贺潮声音沙哑地问:“喜不喜欢我亲你?”
元里点点头:“喜欢。”
这个回答愉悦到了楚贺潮,他笑了两下,又亲了元里一口,从床上下去穿鞋,“杏子熟了,吃不吃?”
元里道:“吃。”
没过一会,楚贺潮就拿着三四个杏子回来了。
“大晚上吃多了不好,”他拿着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后递给元里,“我尝了一个,挺甜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
元里接过咬了一口,香甜细腻的口感瞬间充满了唇齿。楚贺潮问:“甜吗?”
元里点头,笑了,“好吃。”
楚贺潮道:“给我吃一口。”
元里把杏子送到他嘴边,楚贺潮低头咬了一口,三两下咽下肚,眉头舒展,“还行。幽州秋季的桃子更甜,等到时候我给你摘桃子吃。”
元里吃着杏子,感觉甜到了心里,说道:“好。”
第二天,楚贺潮说话算数,把关之淮派来给元里用了。
关之淮长着一张国字脸,表情威严,不苟言笑。对元里行礼时也是公事公办,态度甚至有些疏远和提防。
元里从楚贺潮、杨忠发等人的嘴中听过很多次关之淮的名声,同样的,关之淮也听闻过这位刺史大人的很多事情。
无论是袁丛云还是杨忠发,甚至是脾气暴躁不好相与的米阳,都对元里赞不绝口。
关之淮只觉得自己出去平定个起义军的时间,后方就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他甚至听说将军打败匈奴时的霹雳炮都是元里所制,军中的粮食满仓也都是拜元里所赐。这些种种的夸赞和传闻交织在一起后,让关之淮对元里十分警惕。
等他仔细观察后,发现将领们满口称赞不说,军营中的士卒也对元里充满感恩和爱戴。
好似一夜春风来,军营上上下下都渗透了元里的传闻。关之淮是个清醒理智的人,越是观察,他眉头皱得越深,对元里越是防备。
再这样任由其发展下去,军营还是将军的军营吗?
因此,在得知洛阳派人送信送到北疆之后,关之淮便自告奋勇前来蓟县送信。
实则送信是顺便,他主要是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元里此人。
等和楚贺潮吃了一顿饭后,关之淮也看出了将军对这位嫂子的维护。关之淮百思不得其解,尤其在知道将军竟然允许这个才十九岁的小孩独自训练十万士兵后,关之淮对元里的不喜霎时间到达了顶峰。
玩闹,这简直就是在玩闹!
他等了几日,前去见元里时,关之淮是抱着不满的审视之心的。
见到人后,关之淮就知道为何那些同僚会这么喜欢元里了。
元里毫无疑问是个名士,还是相貌光彩照人、举止落落大方的名士,他比关之淮想象之中看起来更加年轻,笑起来时真诚温柔,毫不具有攻击力,令人不由放下防备,心生亲近之意。
第一印象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关之淮虽不至于对元里放下了戒心,但至少觉得元里是个正派人士,不像是口蜜腹剑的人。
元里看出了关之淮对他的疏远,不过也不在意。人只要好用,能暂且缓解一下他手上的急情就行。
两个人喝了一杯茶后,元里就带着关之淮来到了军营。
他们到的时候,汪二正在训练士兵跑圈。
除了跑圈,还有正在训练百米冲刺、俯卧撑等体能项目的士兵。除此之外,场地中还有泥潭、水池和渔网状的东西。
这是关之淮以前从来没见过的训练方式,他本来觉得是胡闹,但看着士兵在地上摸爬滚打,或者攀着泥墙一跃而过时,眉头越皱越深,双眼却移不开。
看起来像是玩闹一样,但仔细一想,却觉得这些东西都藏有深意。
泥塘、水池、攀爬……若是当真样样都能训练好,这一支士兵岂不是能很好的适应大江南北各种环境?
越想,关之淮越是沉浸在这些项目之中了。
元里把他介绍给了汪二,私下底又交代了汪二一句,“不论他说什么,都要让他按着我的方式来训练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