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换胃口,”楚贺潮随口道,“这素食也不错。”
元里听了皱眉,轻轻放下了碗筷,直直盯着楚贺潮看。那眼神跟座大山一般压在楚贺潮的肩头。楚贺潮的视线快速地移开一瞬,又转回来,耐心地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骗我,”元里定定地道,“楚贺潮,你不对劲。”
楚贺潮的心神都绷了起来,他含糊地道:“没有。”
元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青年的神情并不咄咄逼人,眼神也是那么平和。但楚贺潮却从心里生出一点怕,他揉揉眉心,在心里骂着自己怂蛋,怎么能怕媳妇?但嘴里却低声哄着,“吃完饭回房说好不好?你这些天都瘦了一圈,好好吃点东西补补。”
元里抿着唇,淡色的唇拉直,就是不说话。
楚贺潮又道:“我就是连续奔波了数日有些撑不住,回头睡一觉就好。”
元里这次直接站起了身,“楚贺潮,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要跟我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说谎话敷衍我。你们继续吃吧,我不想吃了。”
他转身就想走,楚贺潮立刻拉住他,但动作太大,腰腹上的伤口裂开,他脸色一变,血腥味弥漫了出来。
元里当即回头看他,神色变得难看,“你果然受伤了。”
楚贺潮攥住他的手不放,“小伤,过几日就能好。”
元里脸色阴晴不定,根本不信他说的话,转头就同林田厉声道:“快去请疾医。”
又让仆人准备热水和包扎伤口的细布,急急忙忙找了个房间让楚贺潮躺上床去,“你躺着别动,快让我看看伤口。”
楚贺潮听话地躺了上去,眼睛不离元里的脸,“你别生气。”
元里紧紧抿着唇,不理他。他快速解开了楚贺潮的衣袍一看,腰腹处裹着的细布已然浸透了一圈鲜血,楚贺潮的胸膛上疼出了滴滴冷汗。
就这个模样,还想装作若无其事?
元里快要气笑了。他心里烧着怒气,冷着脸小心地拆开了细布,问道:“你受的是什么伤?”
都被发现了,再瞒也没什么意思,楚贺潮老老实实地道:“刀伤。”
他说完,细布也没了,巴掌大的刀伤狰狞地横在楚贺潮的腰腹上,正随着楚贺潮的呼吸起伏往外一点点渗着血。
这刀伤吓人,元里的脸色都黑了起来,他深呼吸一口气,专业地检查了一番,下手的人必然是抱着捅死楚贺潮的力度去的,还好楚贺潮及时躲了过去,刺的才没有那么深。
但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机。
楚贺潮抬手摸上了元里的侧脸,嘴唇发青,还笑着,哑声安抚,“我命硬着呢,没事。”
“别说话,”元里立刻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不仅是因为男人受伤而不开心,还是因为他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冒雨赶来,还打算隐瞒他装作无事发生而不开心。
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得自己跟着难受。
他不看楚贺潮一眼,冷冷地看向了楚贺潮的亲兵,“你来说,你家将军的刀伤是如何受的?”
亲兵为难地看向了楚贺潮。
楚贺潮微微点了点头,亲兵这才开口将前言后果说了出来,“为了能够及时追击到李立,将军与我们都去掉了盔甲,千里奔袭追上了人。但在活抓李立时,将军却被李立用藏起来的匕首刺了一刀。”
元里听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嘴角压得更深,沉默清理着刀伤周围的血迹。
等疾医赶到时,他已经给楚贺潮包扎完了。
其实疾医赶不赶来都不重要了,元里是个好学的人,在系统将医书作为奖励发布之后,元里就一直在学习那本医书上的内容,毕竟救命知识只有自己学了才最安心。
他如今已有小成,不输给任何一个由他专门培养起来的疾医。只是看到楚贺潮受伤后还是下意识地让人叫了疾医,不过是因为慌不择路,不太放心自己。
疾医看完之后便颔首道:“大人伤口包扎得极好,将军已熬过了最为凶险的那几日,日后只要慢慢休养便好。”
元里道:“他还带着刀伤淋雨了。”
疾医大吃一惊,痛心疾首地看向楚贺潮,“将军,你这……”
但再怎么不满,他也不敢直说,只能摇头叹气,又让人熬了治疗热病的药,让楚贺潮先行服下。
等一切收拾好的时候,已是夜深。
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凉风从门缝中窜入。
元里给楚贺潮盖好被子,便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吩咐楚贺潮身边的亲兵好好看着他。
楚贺潮听出了不对,“你要去哪?”
“回我的房间,”元里道,“我知道你这会受了伤,身上难受,想让我陪着你。但我现在很生气,今晚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说话。有什么事等今晚过去再说吧,我要冷静冷静消消气。”
说着,元里转身就离开了。
楚贺潮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关上了房门。男人粗粗呼吸了几声,额角的青筋绷起,忽地重重锤了下床铺,眼底发狠,骂了一句脏话。
亲兵们吓了一跳。
本以为将军是在同元大人生气,但一看将军的表情,好似气的是自己。
亲兵们面面相觑。
茫然,将军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