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前往庄园的日子。
数辆马车悠悠闲闲地地坠在后头,男人们骑马在前方并驾齐驱,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他们不急着赶路,若是路上遇见什么好景色,还会喊着夫人儿女下来走走看看。
今日是个好风光,万里无云,日丽风清。
路旁的树梢站着燕雀,正衔着草叶筑着鸟窝。偶尔从空中飞掠,影子在马上打下一道道翅膀黑影。
不冷也不热,舒服得令元里从骨子里泛着懒意。
到半路时,杨忠发将他小儿子给抱到了马上。
宣儿小心翼翼地摸着骏马鬃毛,眼中闪着喜悦的光,他抬头乖乖地问:“爹,它会觉得宣儿重吗?”
“不会,”杨忠发被逗乐了,“就你这点小重量,马匹能驮五个你!”
宣儿惊叹一声。
杨忠发拍了拍他脑袋,满是喜爱自豪,“来,给各位叔伯唱一唱你平日里最喜欢的那首童谣,让叔伯们瞧瞧你的本事。”
宣儿不好意思地抿抿唇,稚嫩的童音响在了路上,随风穿过绿树,一直窜上悠然白云间。
“芦苇高,笛声长,千里草上放牛羊……”
元里含笑听着,也微微跟着哼着曲。
楚贺潮目视前方,缓缓露出了笑。
这一路走得慢,等到庄子里时已过了晌午。
庄园里的仆人已经准备好了房间,众人忙碌地收拾行囊,等收拾好了之后,夕阳已经开始西下。
众人三三两两换了衣服,一同去泡温泉。
泉水被引走分为了两个池子。
两个池子中间种着一大片竹林。怕女眷不自在,庄子里的仆人又在女眷泉池边围了一圈竹子做的围墙,这般就任谁也看不到了。
这池子被挖得极大,用石块垒得严严实实,泉池之中还放着模样秀美的假山。白雾袅袅,颇有雾里看花之美。
水温有些烫,但却很舒适。元里穿着他的四角平裤,和同样穿着四角平裤的楚贺潮走到了泉池里。
已经进池子里泡着的元单好奇地看着他们身上的裤子,“乐君,将军,你们身上穿的这是什么?怎么从未见过。”
池子底很滑,楚贺潮抓着元里的手腕,防止人摔倒,抽空回了一句,“裤子。”
“……”元单心想,我知道是裤子啊……
他挠挠头,也不敢再问了。
这泉池真的很大,元里觉得自己都能游几下了。他往前栽入水里,双臂伸展,顺滑如鱼一般,顷刻间到了另一处的岸边。
白雾弥漫下的泉水中,劲瘦却饱含力量的腰肢若隐若现。元里从泉池中冒出来,热水顺着脸庞滑下,他眼神清亮,笑着朝楚贺潮招招手。
楚贺潮的心软成了水,拿了条毛巾走过去,要给元里擦擦背。
想起他的手劲,元里脸色便有些发青,果断摇头拒绝,“不了不了,在温泉里擦背会把水弄脏。”
一片心意被拒绝的楚贺潮不爽地“啧”了一声,“刚冲过水,能脏什么脏?”
但他还是把毛巾放在了一旁,转身靠在了池边,双臂搭在两旁,“都是水,泉池泡着就是比府里烧的水舒服。”
“因为泉里有矿物质。”元里道。
楚贺潮浓眉一皱,有些拗口,“矿物质?”
“说了你也不懂,”元里叹了口气,“让你多读些书,你就是不愿意读。”
“你这是在诓我,元乐君,”楚贺潮似笑非笑地看着元里,“你说说,哪本书上写了这‘矿物质’三个字?”
元里想了想,道:“《化学》课本上。”
楚贺潮嘴角抽抽,“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元里试图跟他解释什么叫“化学”,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面不改色地放弃,有理有据道:“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又不爱看书。”
楚贺潮被气得直接笑了。
泡完泉池,元里还找了疾医给他们做了拔火罐。
这会儿已经有了火疗之法,用的罐子是牛角或者陶罐,只是此法并不普及。
做之前,众人还隐隐有些排斥,若不是元里带头躺下去,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只怕有些人已经开口拒绝了。
看着疾医熟练地拿着火棒捅进罐子里的模样,崔言有些慌张地抓住了床板,若不是怕丢人,他已经从床上跑下去了。
很快,这热乎乎的罐子便盖在了他们的背上。
神奇的是,明明罐子是热的,他们却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凉意,仿佛是冰块盖在了他们背上一般。不止是冷,有些人还感觉到了一股龇牙咧嘴的疼意。
这疼也是看人来的,背上肉多的便好些,肉少皮紧地要疼一些。
楚贺潮肩背上的肉厚实,这疼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他转头一看,元里的表情也还好,游刃有余的,还让疾医在他腿上再放了一排火罐。
一刻钟后,陶罐就被取下来了。这些人连忙舒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揉着肩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