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反应迅速, 下一瞬便起身搬着椅子坐到了桌边,状似认真地品着茶。
他刚刚坐好,门就被陈氏推开了。
陈氏手臂挽着个篮子,面上带着焦急地走了进来, 见到元里便松了口气。她正要问话, 又瞧见了端坐在桌边的楚贺潮, 惊讶一闪而过,“将军也在啊。”
楚贺潮微微颔首,沉稳地同她道:“伯母。”
陈氏笑笑,又快步走到床边,嗔了元里一眼, “我在家中听闻你崴了脚, 赶紧过来看看。怎么这么大的人了, 还如此不小心?”
元里还没说什么,楚贺潮便皱起了眉,淡淡道:“并非是乐君不小心, 而是那处被孩童挖出了个泥坑。若不是乐君走在前头替我们发现了这个泥坑,只怕也会有其他人崴了脚。”
他这么一说,陈氏都不好意思说教元里了,“将军说得是。”
楚贺潮又道:“伯母乃是乐君母亲,称我将军未免太过生疏,不如唤我辞野便好。”
陈氏迟疑片刻, 看了看元里。
元里含笑点点头, “母亲, 你是长辈, 叫他一声字也是应该。”
“那我就这么叫了, ”陈氏笑了, “辞野,多亏有你照看乐君了。”
元里笑眯眯地看着楚贺潮。
刚刚还调戏他的男人这会儿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言谈举止尽是谦卑内敛,“我与乐君亲如兄弟,照看他自是应该。”
元里都觉得他要不认识楚贺潮了。
陈氏笑意更深,很乐意见到楚贺潮与元里交好的这一幕。她将篮子放在了一旁,坐在床边担忧地道:“伤在了哪里?让娘看一看。”
元里拒绝了,“娘,伤得并不严重,您别担心。辞野帮我看过了,说是过几日便能好。”
陈氏更加忧心,“这还要过几日才能好?里儿,快让娘看看,娘心里担心。”
元里无奈,只能伸出脚给她看了看。
陈氏一看,便吓了一跳,“这都肿起来了你还说不严重,里儿,你这脚都跟猪蹄差不多了。”
楚贺潮乐了,在陈氏背后无声嘲笑。
元里看了他一眼,“娘,放心吧,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最多一两日,这肿便能消下去。”
陈氏叹了口气,“我儿,我知晓你越发忙碌,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但终究要注意身体,娘不想看到你受伤,你可要好好地。”
元里老实点头,“娘,我知道了。”
“你爹也很担心你,他原本也想过来的,但政务太过忙碌,便说晚上再来看你,”陈氏将篮子上盖的深布拿开,“我想着你受了伤,指不定想吃娘做的东西,便做了几道吃食给你带来了。”
“爹忙他的事便好,晚上就不用来了,”元里探头往篮子里一看,又吸了吸香味,眉眼舒展地笑了,“还是娘最懂我,我正好饿了。娘将这几道菜放桌上吧,我上桌去吃。”
说罢,他便指使林田去拿碗筷。
陈氏依言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桌上,又扶着元里来到了桌边坐下。楚贺潮无用武之地,按理说他也该走了,但他却坐得结结实实,就是不走。
陈氏自然不会忘了他,“辞野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楚贺潮嘴角挑起,笑着说了好。
陈氏不由道:“将军笑起来可真是英俊非凡。辞野,你到如今还未成亲,不如伯母为你说一说亲?”
空气莫名静止了一瞬,元里面无异色地开口道:“娘,吃饭吧。”
陈氏心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笑容不变地道:“娘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东西,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等她一走,元里便苦下了脸,在桌子底下踢了楚贺潮一脚,“你乱笑什么?”
楚贺潮夹了筷小菜送到嘴里,右手抓住元里的腿,慢悠悠道:“你这是迁怒。”
元里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人人都想要给你说亲。”
“你没听到吗?”楚贺潮挑眉,笑眯眯地看着元里,“岳母说我英俊非凡。”
元里睨了他一眼,“你当叫娘。”
楚贺潮拍了拍他的腿,“我倒是敢喊,你爹娘敢应吗?”
元里眉眼一愁,不说话了。
楚贺潮看他这模样便心疼,叹了口气,凑过去亲了一口,“没事,瞒一辈子也不怕。元里,只要你跟我一辈子,什么都好说……”
呢喃声琐碎,透过房门时,已隐约不见。
站在房门外头的陈氏僵在原地,本想推开房门的手颤抖。她的脸一瞬变得煞白,眼中神色变了又变,手缓缓收了起来。
她静静听着房门中的话,呼吸轻到没有声息。
“楚辞野!”
男人闷笑,听得人面红耳热,“没人。”
陈氏嘴唇血色尽失,她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