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的话刚说到一半, 元颂和陈氏已经呆住了。
他们……他们要做太上皇和太后了?
元里要做皇帝了?!
元颂双手不由发抖,手里的热茶顿时洒了一半。
他脸色涨得通红,呼吸急促, “你、你你真要当皇帝?”
元里含笑点头。
元颂浑身瘫在了椅子上。
遥想数年之前,他借着儿子的光被先帝封为关内侯的时候,元颂以为那就是极限了, 当初能封侯就是祖坟冒青烟。
先帝要为元里赐字时, 他想的还是不能让元里被先帝赐字, 否则乱世之中, 北周万一当真被他人推翻, 他儿子元里只会惹得他人不喜厌恶。
元颂从来就没想过,元里竟然才是推翻北周政权的哪一个……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他们家竟然出了个皇帝?
他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县令, 都一跃成为太上皇了!
元颂又是激动又是飘虚,差点撅了过去。等不敢置信过后, 他便是热泪盈眶。
嘴皮子哆嗦着,双腿也哆嗦着。元颂乱七八糟地想着, 族长, 您没白死,元里竟然成皇帝了,元楼元单成开国功臣了, 他们家以后就是皇亲国戚!
陈氏也是头晕眼花,她喃喃地扶住额头, 不断重复, “我要做太后了?我真的要做太后了?我这……我没做过太后啊。”
见他们这样子,元里更觉得好笑, 他安抚了父母亲几句, 但他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没法让元颂和陈氏平静下来, 两个人已经兴奋到了极致。
元里又问了他们要不要去洛阳,这夫妻俩连忙点头,不带片刻犹豫。
这可是儿子的禅位仪式,以后儿子就是皇帝了,他们怎么能不去!
就算再老上十年,就算路途再遥远坎坷,他们爬也要爬过去,要亲眼见证那辉煌一幕!
元颂已经打算好了,等回到汝阳他就去开祠堂,去祭拜以往的列祖列宗们,告诉他们元家出个皇帝的大喜事。
两个人沉浸在激动之中,都顾不得和元里、楚贺潮说话。
元里索性偷偷带着楚贺潮离开了元府。
雪越来越大了。
下雪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化雪的时候冷,尤其他们俩刚刚喝了热茶姜汤,元里只觉得手心脚底还有些出汗。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积雪能够埋进整个脚踝。路边的枯树上也积着巴掌厚的白雪,风一吹便颤颤巍巍地落了下来。
元里和楚贺潮并肩走着,走了一段路后,楚贺潮握住了元里的手。
元里拽着楚贺潮去踩干净的雪,在雪地里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之后眼巴巴地看着楚贺潮,示意楚贺潮也在旁边踩一下。
楚贺潮无情拒绝了,“我三岁就不这么干了。”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元里的笑点,笑点本就很低的他顿时笑弯了腰,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楚贺潮熟练地扶住他,眉眼间点点无奈,“说说,我又哪里好笑了。”
元里笑趴在他身上,撑着楚贺潮有力的手臂道:“那我是不是就是元三岁?”
“乐君,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楚贺潮捧着元里的脸亲了一口,张口咬了元里唇肉一下,叹息地道,“你分明是一岁都没到。”
元里:“……”
他气得顿时团起一个雪球扔在了楚贺潮身上。
楚贺潮挑眉坏笑,也团起雪球扔了回去。
元里敏锐地闪过,正想朝他挑衅一笑,另一团更大的雪球便精准地砸到了他的脸上。
元里发誓,他绝对听到了楚贺潮的闷笑。
“……”
很好。
元里撸起袖子,冷笑地想,他的战意是被彻底勾起来了。
元里年龄小,他无论多大,在楚贺潮看来都仍是当初的少年,玩性很大,只是政务天下压住了元里的玩性而已。所以无论元里做什么,楚贺潮都乐得配合,他少年时也未曾这样玩乐,不得不说,楚贺潮其实也玩得很快乐。
但到底是冬日,楚贺潮率先叫了停。他蹲下身摸了摸元里的靴子,表皮已经被雪浸湿,楚贺潮怕再走下去元里整双鞋都会湿透,便背着元里往府里走。
元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时候都有些难以想象。先前那暴躁狗脾气、疑心重重的楚贺潮,竟然会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细心到这种地步。
他的心软成了一汪水,元里乖乖环着楚贺潮的脖颈,蹭着自家男人的后背,“你怎么这么好。”
楚贺潮嘴边眼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他把元里往上颠颠,拖着媳妇屁股吓唬人道:“既然知道我好,那就多黏着点你男人。”
元里嘴角抽抽,“你想让我怎么黏你?”
楚贺潮认真地想了想,心道要是你能趴我裤腰带上不松手就行了,嘴里道:“你自己想一想。”
元里收紧手臂,都想叹气了,“我现在还不够粘你吗?”
“不够,”楚贺潮懒散地道,“你最好连晚上睡觉都抱着我别撒手,趁我还在的时候,赶紧能黏就黏,老子以后死了,你想黏就黏不到了。”
元里一下子生气了,气得张口就死死咬住了楚贺潮的肩膀。
楚贺潮“嘶”了一声,双手还是稳稳地托住他,“疼!咬我干什么?”
背上的人松开了嘴,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