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十一满月也就是家里人热闹一下,给宋婆子送了一方肉过去答谢,宋婆子拉住邹小戏扯闲篇,“我给你家接生了十个男娃,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娃,你家阿翁都舍不得办酒啊。”
“婆婆别笑我们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阿翁哪里有心情办酒。”邹小戏说。
“你家就是忒老实,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们便是不认,旁人又能说什么,白家那样的人,要沾上可别想轻易甩脱。”宋婆子说。
“二叔心肠软呢,怎么着也得先顾着他的想法,白家那样的见进不了甘家门,转头就能把母女两又卖出去,还不是得二叔花钱买回来。不过现在也不算认,随便给个住所养着,就当养个猫养个狗,不在跟前,也不碍事。”邹小戏说。
“你家养个猫狗可真费钱。”宋婆子说,“甘二掌柜的这么多情可怎么得了,日后只怕有数不清的苦命女子都想贴上去让他救风尘。”
宋婆子看邹小戏还不明白的样子就说,“可能也就你们不知道了,我们都知道了,白玉娘和二掌柜啊,是秀才病重那会白玉娘回娘家碰上的,白玉娘哭哭啼啼说她婆母要卖她,二掌柜心生不忍就安慰了几句,估计就那么那个了。”
“要是秀才死后才勾搭上的,她那孩子该是早产才是,我问过接生婆,是足月生的。”
“一桩丑事,遮盖都来不及,谁还会去打听,在家里也没人敢说这个事。”邹小戏苦笑说,“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了。”
“大家虽是说笑,但是心里也明白,二掌柜这是让人给算计了,白玉娘要真对他有情,怎么会拖到秀才死了才想起他,当初秀才娘说她无出要休了她,她可是跪了一晚上哭着求着,都求到里正那去了。”
“赵四娘嫁了女儿没享到福,怎么肯让她守寡哦。”
“我也不能说二叔的过错,事情已经这样了,走走看吧,好在阿翁是明理的,明说了不让她进门,也不认那个孩子。”
“要不是你家阿翁摆的正,唐家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宋婆子说,才出元宵白大就让人打了一顿,旁人只道是又赌钱输了让人打了,哪里知道其实是唐家找人打的。
甘二养到二月才下床出屋,他那伤口早就好了,只是躲羞呢,唐钱儿依旧不和他说话,他自个也觉得没滋味,酒楼二月二开张,反正也没耽误事,到半下午没生意的时候,甘二坐在柜台后发呆,突然站起说他出门一趟,让六子照看着店里。
六子是他请的伙计。
甘二去了芦苇巷,芦苇巷和如意坊隔了好几条街,得脚程快些,不然回来就晚了,白玉娘见了甘二就痛哭出声,说她做错了,害了二郎还害了孩子,她把女儿往甘二怀里一塞,就要去寻死,甘二如何能让她死,拦着劝下。
“你若是有了身子,也早该告诉我,早日过了明处,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甘二说,他自个都没想到白玉娘会怀了他的孩子,抱上门来他也一脸糊涂。
白玉娘抽噎着说,“我嫁给秀才那么多年都没身子,哪知道就那一次。”
“我娘又说你家那个是个厉害不容人的,若是早让她知道了,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白玉娘看着他说,“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母亲,叫我如何能割舍下这个孩子。”
“那你早与我说,我也好有个准备,你这样生下来才抱过来,阿翁生气,不让你进门,弄得现在这般情况,好生尴尬。”甘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