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巷除了慧娘的一点衣服和周岁的长生锁,什么值钱东西都没留下,刘三娘去收拾的时候直运气,她没去盘问过儿子的钱,但是依着他的性子,钱不会少给,“原以为白家也就她像样点,看来一样娘养不出两样儿,都是一样的自私。”
“要是白玉娘让秀才娘赶回家,二叔按正经的要纳她进门,婆婆和阿翁会怎么做?”邹小戏问。
“那要看你阿翁,按正经的,白玉娘要给秀才守一年孝呢,要是不愿意她进门,这点时间做什么都够了。”刘三娘,“她一个女子,若是肯安分守己,纳进门来也没什么,就是白家人实在令人生厌。若是老二执意要纳白玉娘进门,你阿翁或许会让老二一家搬出去住,之后看他自己怎么处理。”
邹小戏想了一下,要真是那样,钱儿自然是不愿意,但是不愿意又能怎么办,二叔铁了心要纳,钱儿越闹,二叔就同白玉娘越好,虽然碍着孩子不能和离,但是夫妻情分这么一闹就算彻底没了,白玉娘和二叔青梅竹马又温柔体贴,和钱儿完全两样人,等进门后再生下慧娘,作为二叔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宠到天上去,到时候一比较,二叔和白玉娘亲热像一家人,这边钱儿带着六个儿子冷清清的。
邹小戏不敢再往下想,甘二家乱成一团糟了,甘大家还能好吗?她心有余烬的对刘三娘说,“幸好白家人贪心,想等孩子生下来再进门,立身不正,阿翁能坚定不让她进门。二叔也没执拗,和阿翁犟。”
慧娘最后送到下游江阴县的一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有三个儿子后生的一个女儿夭折了,就想着抱养一个女儿,甘二远远的看过,那家人的面向确实敦厚,自回去后也就不再提。
顾及二叔才送走女儿的心情,邹小戏就说十一的生日就不要大肆办了,家里也别太热闹,下一碗寿面就当过生日了。
过了午头,唐钱儿带着十二来串门,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我给十一做了一身衣裳,快来试试。”
甘小棠凑上去看,粉红缎面做的袄子,领口袖口都滚着毛边,是甘小棠出生到现在穿过最华丽的衣服了,她仰起头对唐钱儿说,“婶子做的漂亮。”
“漂亮吧。”唐钱儿笑说。“换上试试。”
“拿这么好的布料给她做衣裳浪费了,明年穿就小了。”邹小戏说。
“这么一身衣服也费不了什么布料,我们十一这么乖巧,过生日还要照顾她那不成器叔叔的心情,委屈了。”唐钱儿说。
“不委屈。”甘小棠说,“得一身漂亮衣服,是我赚了。”
唐钱儿被她逗笑,替甘小棠换上衣服,粉色衬得人鲜亮,毛茸茸的领口显得脸小精致,她在榻上转了一个圈,美滋滋的溜下地,“我去给阿婆看看。”
唐钱儿笑着看她的背影,“生女儿果然不一样,这么一个乖宝,十个男娃都比不上。”
“二叔心情还不好呢?”邹小戏问。
“闷闷的不做声,我也不烦他,由着他自己想,十二有时候凑上去要他爹陪着玩,他也陪着玩了。”唐钱儿说,她那天和邹小戏一通分析后,自己也是一身冷汗,白玉娘手里抓着一副好牌,若不是她生生打烂了,她还真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老天大约也是看她善良不曾害过人,还是帮了她一把,白玉娘误以为追债的人是追着她去的,所以慌了跑了。但是跑了就是跑了,她再不能回来。
“等他慢慢消化吧,这么一个人,闹了近三年,最后闹成这么一个结局,他面子过不去呢。”邹小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