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戏把邹小梅安排住在她那个院子里,王大郎去后面院里跟他的表兄弟们住在一起,“你想自己住一个屋也成,要是害怕跟三郎睡一个屋也成。”
邹小戏有太多的知心话想问邹小梅,两人坐在屋里拉着手,邹小梅怀里还坐着甘十一,“你快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自从娘来说你丈夫把你卖了,我就一日不曾安睡。”
“不是王大富卖的。”邹小梅说,“是蔡红花卖的。”
“你跳河以后,蔡红花就把我紧紧看住,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王家同意我嫁过去,毕竟王家的彩礼钱她已经收了。王大富此人说不上好,但也没那么坏,在我生大郎这段日子里,日子还算过得去。”
“自从我生了大郎后,蔡红花许是以为我生了儿子劳苦功高,在婆家能说得上话了,就常往家来,拿三两破枣来,我屋里她看上眼的东西都要带回去,还要王大富孝敬她。”邹小梅说,“王大富那也是烦不胜烦,但是看在大郎的面上,都忍了。”
“后来是她借了别人的钱去赚利息,结果别人问她要时她给不出,又怕爹知道休了她,就把主意打到王大富身上,让王大富拿二十两银子给她。”
“王大富又不是傻的,如何会给她,破口大骂将她赶出去,得了两个月的清净。”邹小戏说,“后来她过生日,说想我回去看看她。”
“我不愿意,她什么时候想我给她过生日了?”邹小梅说,“这里头肯定有诈。”
“但是王大富先前骂走了丈母娘,又开始担心名声来,一定要我回去看看,别让人笑话。”邹小梅深呼吸一下。
“你说蔡红花怎么能这么狠,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啊,也不是从别地捡来的,她就真的那么心狠,在她生日那天,连碗面都没让我吃上,兜头套了麻袋,就给送走了。”
“爹呢?他就这么看着吗?”邹小戏问,她爹虽谈不上喜欢女儿,但自己骨肉到底没有那么心狠,有时候蔡红花打骂的狠了,他也会说两句。
“爹也不在意我们怎么样,不然你以为蔡红花一人就有这样胆子。你跳河后,他打骂了一顿蔡红花,归根结底也是怨她为什么逼死了你,而不是说蔡红花不能把你卖个好价钱。”邹小梅说,对家人,她早就看透了,伤透了,再没有多余的期盼。
“我发现自己被卖在青楼,头上还有一支铜簪,我趁她们不注意,拿簪子在脸上划了一道。”邹小梅说起往事没有那么悲切,反而透着轻松惬意,“鸨母立即就疯了,毁了脸还怎么接客?”
甘小棠听了一抖,簪子划脸,那该多疼啊。
邹小戏也是一脸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你怎么那么傻,万一她们恼羞成怒要杀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邹小梅说,“她们做惯皮肉生意的人,怎么愿意花钱打水漂,我不能接客,但是能做杂役粗使,打扫卫生,浆洗衣物都可以。”
“何况,姐夫赎我出来时也给了她二十两,她什么都没亏。”邹小梅说,“而我,骨肉分离十余载,但是凭双手混口饭吃,我不丢人。”
“你不丢人,谁也不能说你丢人。”邹小戏说,“你有如此大的决心,任何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