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力的表情却渐渐变得惊恐万分,道:“我没有!不是我!”
他着急地解释道:“我只是在她的汤里吐了口水,我只是讨厌她,我没有害她,我更不会害郝爸爸!我真的不会那么做!”
尚扬有些疑惑,他看不出张自力有说谎的痕迹。但也可能是张自力说谎的技巧过于高超。
“你是没有要害郝小兵。”古飞冷冷道,“不然你也不会提前让郝小兵腹泻,好让他出不了远门,你想谋杀的只有黎艳红一个人。”
张自力仍是一脸惊恐状,瞠目结舌地看着古飞。
古飞拿起被装在密封证物袋里的那罐茶叶,道:“不要装傻了,你来解释解释,为什么这罐混了番泻叶的茶叶,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张自力定睛看那罐茶叶。
尚扬蓦然注意到,他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惊恐之中似乎又多了几分什么,但这细微的变化稍纵即逝,尚扬还没来得及想明白。
周玉说:“证据真的对你很不利,你一定要想清楚,主动交代才有出路。”
张自力:“……”
他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内心仿佛陷入了激烈的思考与纠结。
古飞紧接着周玉的良言相劝,继续抛出证据链来威慑对方:“你弹弓玩得很好,还非常机智地用铅弹替代钢珠,蓄意误导调查方向,让警方初期以为凶器是气.枪,差点就让你得逞了。但是警方现在已经在现场发现了能证明凶器就是弹弓的证据。你当时用的弹弓……”
他拿起装了那把全钢弹弓的证物袋,重重在桌上一摔,陡然间拔高音量:“是不是这把!”
尚扬没提防,被古指导骤然放大的声音震了一下。
这和金旭是不同的问讯方式,金旭喜欢跟嫌疑人打一对一的心理战,还经常耍诈,一边嘲弄犯罪分子,一边让犯罪分子伏法。
古飞则是和周玉配合很默契,刚柔并济地瓦解嫌疑人的心理防线。
张自力的情绪剧烈地起伏着,他看向公安面前那张桌子。
尚扬注意到他的视线,先落在弹弓上,然后是那罐茶叶。
“是。”张自力再度与古飞对视,眼中充满了一股莫名的决绝之意,道,“茶叶里的泻药是我下的,我不想害死郝小兵。因为我要用弹弓打坏黎艳红的车窗,我要她死,所以我制造了这起车祸,都是我做的。”
说完这些,张自力便不再开口,仿佛就此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警方只得将他暂时收押。
尚扬等三人回到办公室里。
“我觉得,”尚扬通过对另两人表情的观察,得出结论道,“咱们三个的意见应该一致,张自力绝不是真凶。”
古飞点头,周玉也道:“他肯定不是。古指导摔弹弓那一下,假得不能再假了,张自力竟然就被吓得这么认罪了?不可能。”
“小周警官?喵喵喵?”古飞哭笑不得道,“古指导本人还在这儿站着呢。”
周玉哈哈大笑:“确实很假啊。您很久没审过人了吧?”
古飞自从来了省厅,还没当过第一负责人,确实是有段时间没亲临审讯第一现场了。
尚扬安慰他道:“其实我觉得还行,反正吓了我一跳。”
“谢谢顾问。”古飞正色,言归正传道,“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张自力是突然决定自己来背锅的。”
周玉道:“对,他表现得很奇怪,刚开始还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不知情,突然又说全是他做的。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尚扬回想了一遍,说:“好像是,在咱们把证物摆出来的某一刻,张自力意识到了真凶是谁,他自愿背锅,很大概率是想保护真正的凶手。”
但这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朋友……”周玉道,“对了,他说弹弓是一个朋友送的,会买这么专业弹弓的朋友,会不会也是个弹弓爱好者,那就有可能是真凶了。”
尚扬也记得这点,道:“可他应该不会主动说出这人是谁,有途径能查到吗?”
周玉道:“学校没人知道,按学生们的说法,张自力每次离校都搞得很神秘。”
“不过弹弓是小众爱好,”尚扬想到一个方向可以侦查,说,“能把这玩意儿玩得这么出神入化的,全省应该没多少人,玩家互相之间很可能认识,说不定会有什么聊天群之类的。”
古飞一拍手:“正好!技术科请到一位弹弓高玩,白天让人家来帮忙,已经证实了弹弓作案的可行性,听技术科去看现场的都说,今天那真是长见识了,以前不知道弹弓能这么玩。我来问问这人的联系方式,打听下有没有这种群。”
他去找技术科的人问弹弓玩家的联系方式,让周玉和尚扬回去休息,不知道不觉又快九点了。
“那我回家了。”周玉已经在外奔波了两天两夜,问尚扬道,“顾问你回去不?我开车了,捎你一段?”
尚扬本来想说好,想到金旭自己跟这儿又废寝忘食地加班,怪惨的,犹豫了下,道:“我等会儿再走,你回去好好休息,路上慢点。”
审讯室里。
和邹文元聊了几个钟头的天,把邹文元聊嗨了,金旭表面看起来也挺嗨,实际上快烦死了,心说你他妈快把该说的都说了吧,净在这儿嘚吧嘚地吹些没卵用的牛逼,耽误我回家哄领导睡觉。
门被敲了敲,金旭满面和煦地跟“邹叔”示意暂停一下,起身过去开了门。
一名警员道:“金队?吃点东西再接着聊?”
金旭快忘干净人还得吃饭这事了,道:“都饿过了……拿两份盒饭来吧,我跟他边吃边聊,不碍事。”
警员看了看他身后的门,他会意地把审讯室的门暂且关上,隔绝了邹文元,才问:“怎么了?”
“今天咱不吃盒饭,晚饭是豪华蟹粉捞饭,我建议您趁热吃完,再回来接着审,太香了那可真是。”这位小警员简直是要吸溜口水。
“你们古指导疯了?”金旭以为是古飞犒劳大家。
“不是,是你们那位……”警员忘了人家名字,只以特征识人,说,“长得特白特好看的那位顾问,他请客,全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