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位素未谋面的聂主任身上，白夜感觉自己汲取了无尽的力量。
所以，她果断决定——
去上学！
我也要去上学！
虽然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但总觉得没有上过学，狐生就是不完整的！
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大同小异，白夜精挑细选，最终选定了一座“美猴王小学”（看名字就知道，一定会吸引很多妖兽同学），通过简单的入学考试，按要求置办好若干学习用品，便开开心心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事实证明，她的同学的确很不一般。
班长名叫秦不离，据说是名誉校长秦筝庭前一棵梧桐树化灵，化灵时有祥云聚顶、彩凤来仪，飞鸟久久盘旋不去，碧空明净如翡翠琉璃。
那一日秦校长久违地落了泪，拥着那少女模样的树灵道：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就让我做你的‘嬷嬷’吧。”
众人不知秦筝与那树灵少女的渊源，只知道这少女生来便冰雪聪明，触类旁通，而且擅长教导旁人，仿佛已在地底刻苦攻读了三百年。
由她担任班长乃至学生会主席，可谓实至名归。
副班长是一只稀有的灵猫，自称是聂昭下属小桃红的“独生儿女子”——大橘黄，实际上也的确是一只很黄的大橘，上课时不用人形，光是猫形站起来就有半人高，而且密度很大，已经压垮了三把结实的椅子。
当然，大橘黄担任副班不是走后门，而是依靠他出色的成绩和领导力，还有他阿爹娘小桃红的耳提面命：
“黄儿啊，我在办公厅为天下人服务，你在小学里也要为同学服务，知道吗？”
大橘黄：“我明白了阿爹娘，这就叫‘父母业，子女承’是吗？”
小桃红：“不是，只是你吃得实在太多了，体重比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重三倍，多帮同学跑跑腿可以减肥。”
大橘黄：“……”
除此之外，班上还有美术委员陈曦，长相与民间故事里流传的“聂昭”有几分相似，本人偶尔也会做关于聂昭的梦，梦中她好像有个孽畜男朋友，被聂昭亲手推进了焚化炉；
体育委员艾小美，据说是魔族退役将军艾光、艾芳两兄妹收养的孤女之一，和艾光一样有八块腹肌，沙包大的拳头能将一头熊碾进地里；
生活委员聂小倩……
……等等，聂小倩？
白夜第一次听见故事里的名字，不由向她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就让她看出问题来了。
其他人可能看不明白，但白夜毕竟是千年雪山灵气化形，天赋比一般生灵高出许多，感官也更为敏锐，很快就发现那位聂小倩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道灵力凝聚而成的分灵，也就是所谓的影分.身。
据她所知，只有修仙界大能才能驭使分灵，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如此熟练。
但大佬特意派一个分灵到小学里读书，究竟有什么企图呢？
白夜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聂小倩”是个清秀水灵的小姑娘，眉眼生得并不十分惊艳，但就是让人无端感觉亲近和喜爱，仿佛随处可见的邻家小妹，又好像拾掇一番就能出道做童星。
白夜不是弯弯绕绕、拖泥带水的脾气，既然有了疑问，当然要主动出击。
于是当天放学后，她就将聂小倩拉到一边，开门见山地提问：
“你是混进学校吃小孩的妖怪吗？有我在，不会让你得逞的！”
“……”
聂小倩直直盯着她上下打量半晌，忽然“噗”地一声笑出声来，秀气眉眼都笑成了一对月牙：
“太好了。原本我还生怕大橘黄不靠谱，有你这样聪明警觉的小狐狸在，看来这所学校也用不着我担心了。”
白夜：“？？？”
“放心吧，我不是坏妖怪。”
聂小倩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杯奶茶，随手递了一杯给她，“小狐狸，喝吗？”
“这是彩虹小马……咳，七色流霞公司推出的新口味，好像叫‘玫瑰草莓覆盆子红豆芋泥珍珠芝士啵啵奶茶’。”
白夜：“……”
白夜：“不了，我也要减肥。”
自从看见胖墩墩的大橘黄之后，她就对过度摄入热量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不知要打坐调息多久才能彻底消化。
白夜婉拒新品奶茶，自己去校门口买了杯无糖莲花露，一边小口啜饮，一边听聂小倩笑眯眯地给她解释：
“其实，这所学校里好几个学生都是我朋友的转世、朋友的小孩，或者朋友的转世的小孩，所以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以往我工作太忙，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得了空，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学校生活如何，总得亲身体验一番才算数，你说是吗？而且，我也很多年没上过学了。”
白夜恍然大悟：“这个我明白。我从来没上过学，也想上一次试试。”
“对吧？”
聂小倩用小勺挖了一块细腻柔滑的草莓布丁，含在口中细细品味半晌，转向白夜继续道：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此次前来学校，还有另一个目的。”
白夜歪头：“另一个目的？”
“是啊。”
聂小倩一本正经地点头，“实不相瞒，最近我准备退休环游世界，我道侣看隔壁猫猫狗狗、鸟鸟蛇蛇都有了孩子，酸得不行，非说他也要给我生一个……”
退休？
环游世界？
白夜隐约觉得这个说法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聂小倩无奈地摊开双手：“但是你看啊，像我们这样的父母，一个铁血工作狂，一个娇气异食癖，一般小孩大概接受不了吧？这不是造孽吗？”
“所以我想，不如用绑架——我是说，用领养代替生育，找一个无亲无故、对家庭有向往，又能接受我们生活方式的小孩，实现双向选择。就像我那个时代流行的漫画《间○过家家》一样，这种全新的家庭组建方式，现在还蛮时髦的呢。”
“总之，你就当我是来踩点的吧！”
“……”
白夜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回忆起传说中的时代先锋聂主任，反复将她与眼前的“聂小倩”对比，一个令人心潮澎湃的猜想逐渐成形。
如果，她就是那位“聂主任”的话——
“那个，你看我怎么样？”
聂主任。
聂昭。
人人都说，她是这个新时代的奠基人。
那一夜的大雪山，令白夜念念不忘的美丽光芒，最早就是她亲手在大地上点亮。
而且，听说聂主任很喜欢狐狸，她的道侣就是一只粉红色的狐狸精，想必也不会拒绝一个白狐狸小孩。
如果，今后能与她一起游历这个世界……
“真的吗？”
聂小倩——聂昭眼中一亮，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大口奶茶。
“那敢情好啊。不过，我道侣说要多准备几天，回头他也会‘转学’过来踩点，到时候你再看看合不合眼缘，能不能接受他这个爹。”
白夜：“好啊好啊。”
于是，三天之后——
白夜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蓬蓬公主裙、戴着镶钻小蝴蝶发卡的“小女孩”，站在讲台上娇滴滴地自我介绍“伦家素新来的小福腻，giegiejiejie们请多关照哟”，然后哒哒哒跑到聂昭身边，紧紧粘着她坐了下来。
“…………”
白夜两眼放空：“对不起，我拒绝。”
聂昭反手给了黎幽一拳：“对不起，他演过头了，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