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云泽列一个暗杀名单,云洋肯定在这个名单上排第一名。
昨天瑞郡王给的药膏十分有效,云泽膝盖上的淤血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风寒未愈,见风容易咳嗽。
当归回去拿了件厚披风给云泽系上,两人一起出门了。
醉霄楼相对于云泽平时常去的酒楼而言价格更高,一般只有商贾或权贵才会出入这里,相对于畅春楼的热闹,这里更加清幽,连酒楼里的伙计衣着都要整洁许多。
醉霄楼的伙计看到云泽带着当归进来,他下意识的打量了云泽一番:容颜十分出众,衣着却有些简素,估计是哪个已经败落的世家大族的公子,这种一般花费不会太多,而且事儿多难伺候。
醉霄楼一道菜往往两三两银子,几乎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花销。醉霄楼的伙计道:“客官里面请,您喝什么茶?”
“我找云洋。”
“云大公子?”云洋是醉霄楼的常客,明都权贵不少,权贵也分高低贵贱,安乐侯府是普通权贵高攀不起的,这名伙计没想到云泽居然认识安乐侯府的大公子,“云大公子在二楼厢房,您随我过来。”
云泽跟着醉霄楼的人上了二楼,云洋正坐在位置上喝茶,他冲云泽一笑:“果然过来了,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
云泽坐下来:“上次好像在一年前,兄长给我一碗花生芝麻馅儿的汤圆,险些要了我的命。”
云洋笑着道:“你居然记仇。”
生死大事,云泽不可能不耿耿于怀。
世上恐怕没有人喜欢想杀自己的人。
正常人类都喜欢对自己友善的吧,像瑞郡王那般深夜为云泽送药,就让云泽很感念。
云洋方才已经点了菜,陆陆续续有菜品送上来,虽然醉霄楼里的菜肴色香味俱全,云泽却没有动筷子。
云洋夹了一筷子鱼肉,面无表情的道:“弟弟,我会让人彻查,看到底是谁让父亲知晓我出入南风馆的事情,假如那个人是你——”
云泽看似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
云洋看他一眼。
从小他就觉得云泽长得好看,云泽的眉眼轮廓很像他死去的娘。
云洋依旧记得王夫人,王夫人国色天香,一张娇小的瓜子脸,玉质柔肌,若月下聚雪,言行举止端庄优雅,不娇不媚,除了对待安乐侯和蔡氏冷冰冰,见其他人都有温和笑意。
王夫人尤为宠溺云泽。
蔡夫人将云洋看做固宠的工具。
云泽幼时常被王夫人牵着手在花园散步,云洋每看到这样的画面都觉得刺眼。
现在云泽下巴微抬,雪白面容上含着三分冷意,平素温柔含笑的双眸里也是警惕,这幅冰冷神色同样刺云洋的眼睛。
这对母子从来没有给过云洋好脸色。
或许前几年云泽落水后被捞起来的时候给过云洋好脸色,但云洋不仅自己爱作死,还想试试弟弟容不容易早死,一碗汤圆让兄弟又变成了仇敌。
“是我将如何?”
“兄长得不到侯府世子之位,也不会让你得到,”云洋把挑去大刺的鱼肉放在云泽面前的盘子上,“你就等鱼死网破吧。”
云泽自然不会吃云洋给他夹的鱼肉……哪怕这条鱼看起来很好吃。
云洋诡计多端,这些年云泽过得很不容易,一直绞尽脑汁和对方斗智斗勇,避免落入对方的圈套。
其他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来,一共有十道菜。
片刻后云洋出去更衣,当归道:“公子,您最好一口也别尝,大公子总爱出些损招儿。”
云泽等了许久不见云洋回来,一般人上个厕所不可能这么慢,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去找找云洋,看他去了哪里。”
当归赶紧下去了。
片刻后当归回来了,他脸色很难看:“大公子走了,他对酒楼伙计说你是他朋友,这顿饭钱让你付。”
云泽付了二十两银子。
他担心云洋和醉霄楼有什么勾结,这顿贵上天的饭菜断然不能入口。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当归忿忿不平的道:“大公子太卑鄙了!这么卑鄙的勾当都能做得出来,真不配当您的兄长。”
云泽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云泽的心在滴血。
无论如何,他过年后一定要找个差事,不然只凭着剩下的十两银子,他很难过完一整年。
许敬一早起来就往大门外张望。
云泽好几天都没有来王府了,许敬一直都等着云泽来王府做客。
昨天半夜寥州传来消息说有官员勾结北狄,被钟行打成了缩头乌龟的北狄蠢蠢欲动想要收回失去的土地,几百名北狄人在边境抢掠一空,杀了数千寥州百姓。
勾结北狄的官员自然是钟行又一个胆大包天的堂兄弟。
寥王这个位置谁不觊觎呢?但凡和钟行同族,但凡有点胆子和志气,都对寥王之位虎视眈眈。
钟行听闻消息后震怒。
平日里胆大包天的几个将军半夜被召来议事后都溜了,走之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给钟行端茶倒水的小婢女已经被摄政王杀气腾腾的眼神吓哭了好几次,生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要她脑袋。
许敬是跟随钟行左右的谋士,他也不想看到钟行的冷脸,但是没办法,那些将军没有住在这个地方,许敬住在这里,怎么都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