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自己相不相信婉柔。
但就赫连沐风而言,真的很难这么快的就去接受婉柔。
皇太叔只好叹了口气到:“丫头啊,老夫我劝你,近期,还是先不要与沐风见面的好啊!”
婉柔有些绝望了,她带着哭腔的对皇太叔说到:“皇太叔,连您也不肯帮我么?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谋害先皇后!那日,真的是有人在我的身后,借着我的手,刺杀了先皇后!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说谎!”
“婉柔,不是皇太叔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你得拿出证据!昔日,你与先皇后本就多有不睦,她几次三番的想至你于死地,你想报复,这都是情理之中的啊!所以,世人都会这么去想的!沐风,也不例外啊!”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毕竟是沐风的母后啊!我怎么可能去伤害她呢?”
婉柔焦急的解释着。
“那是你本性纯良,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可这不代表,世人就会这么去想你啊!”
皇太叔开导婉柔到。
婉柔情绪低落的流着泪,她无奈的说到:“我会找到证据的,我会将凶手绳之于法,还自己一个清白的!可眼下,我腹中的孩儿,该何去何从?皇太叔,此事,陛下他尚且不知情!您觉得,如果他知晓了,我怀了赫连沐风的骨肉,他会如何?”
“你的意思是,赫连云逸那小子他?他也钟情于你?”
婉柔点了点头到:“这造化真是弄人!我本是与当今陛下相遇在先。曾经,我们两情相悦,却从未向彼此表露过心声。只因他一心追逐自己的心中所愿,而迷失了自我。如今,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又奢望起,那最初的美好爱情。可是,物是人非,我的爱,早已给了他人。这人,偏偏又是他至高无上权利的绊脚石。我真怕,他会狠下心来,赶尽杀绝!”
皇太叔听罢,叹了口气到:“老夫明白了!不过,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这兄弟二人互相伤害。可是婉柔,你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听皇太叔的话,想个办法,让赫连云逸知晓吧!老夫了解他,纵然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但赫连云逸他,还是个情种!他若是真的爱你,也许,会选择放手!沐风那边,再等等吧!先看看陛下他,什么态度吧!”
婉柔听了皇太叔的话,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她点了点头,不得不放弃了心中的冲动,又悻悻的回到了浮云殿。
婉柔走后,皇太叔叫来了允华到:“允华,去查查,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还有,沐风身边的那个医女,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一并去查查。你也看见了,那丫头的腿,她说是去为沐风摘得圣山雪莲而摔断的。我觉得,这丫头所言非虚。那么,真正救沐风的就不可能是那个医女。还有,雪国的圣山,那是何等圣地?缥缈派更是威震江湖,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随随便便就进得?你去给老夫弄个明白!另外,告诉内卫的兄弟,先皇后玫华的死因,也要尽快查清。虽说她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可沐风是无辜的,婉柔那丫头的清白咱们也得还啊!”
允华笑笑到:“这么说,主子您是相信婉柔的话喽?”
“我就是觉得,这姑娘干不出这绝情绝义的事情来,怎么的?”
皇太叔有些不乐意的冲着允华说到。
“她干不出来,那,那当今陛下可不一定!看起来慈眉善目,这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人!难道萧婉柔她不会被蛊惑?”
允华有些不愤的顶嘴到。
“哎我说到底咱俩谁是主子?你这张臭嘴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不怕哪天掉了脑袋?知道你家主子我,为何活的这么长远么?那就是少管闲事儿!尤其是这皇家的闲事!成王败寇,自有他的道理!你以为他赫连齐的江山,来的就光明磊落么?从古至今,你见过哪个帝王是菩萨心肠的?只要他让这个国家的臣民吃饱穿暖,没有战争,那就是个好皇帝喽!所以,莫要再去评说什么是非对错!这个世界,早不是非黑即白喽!”
赫连德宁看淡一切的教训着允华。
可这认死理儿的允华,依然不服气的轻声嘟囔到:“就您最爱管闲事儿!还爱管那丫头的闲事儿!几坛酒就把您哄成这样,真是不可理喻!”
“你个臭小子嘟囔什么呢你,还不快去办事!”
皇太叔说着,举起了龙头拐杖,朝着允华打去,吓的允华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这边,回到了浮云殿的婉柔心神不宁的坐在院子里面发呆。
她随手摘下了一朵花苞,傻傻的一片一片的将花瓣摘下。
她在等赫连云逸回来,在问着这花朵该不该向他坦白。
可这一夜,赫连云逸并没有来。
三月的早晨,烟雨朦胧,细雨纷飞。
窗外的微风斜雨,滋润着干燥了一冬的大地万物。
花木横斜,因为这雨的浸润更显娇嫩,如梦初醒般舒展身姿,沐浴这新生的气息。
薄雾弥漫,整个应天城缥缈如薄纱轻覆,微风杂糅着细雨,吹开驼色的窗帘,吹翻着婉柔手边的书页。
她为自己斟一杯花茶,看杯中花起花落,闻耳边细雨低呓,品茶之甘润清香。
这个三月,思绪若雨。
婉柔来到窗前,抚弄着一把古琴,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节奏,宛如天籁之音。
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
美人倚窗前,对镜容颜沧桑。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被下朝回来的赫连云逸尽收眼底。
他轻轻的来到了婉柔的身后,而婉柔却浑然不知。
赫连云逸忍不住的从背后抱紧了婉柔,温柔的问到:“在想什么?你认真的样子,好美!”
婉柔被吓了一跳,她急忙挣脱了赫连云逸的怀抱到:“陛,陛下,您来了!”
赫连云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婉柔看着赫连云逸很久,她终于决定开口到:“陛下,我,我,我想出宫去走走!”
“好啊,你若是觉得闷的慌,这几日我若是不忙了,就陪你出宫踏春如何?”
赫连云逸温柔的笑着说。
婉柔有些不知所错了,她思虑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想开口的时候,不料又被赫连云逸打断了。
只见赫连云逸满心欢喜的说到:“婉柔,今日朝堂之上,大臣们提出了些想法!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孤也过了成婚的年纪,虽然之前是想娶过叶家小姐,但毕竟,礼数没成,孤,就不算成过婚!更何况,叶盈盈已经离世,所以,为了南朝皇室长治久安,子嗣延绵,众大臣提议,孤,该早日立后纳妃的。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想?”
婉柔磕巴着回答到:“是,是,陛下,是,是该早日立后,以固朝纲!”
“嗯,孤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只想要一位白头偕老的皇后便罢了,我们一样可以生许多许多的皇子你说对吗?”
赫连云逸说着,竟然开心的像个孩子!
婉柔不知所错的点了点头。
赫连云逸更加高兴的说到:“孤觉得,雪国的公主,萧慎婉柔,风华正茂,优雅端庄,知书达理,玉洁冰清。不仅美貌倾国倾城,才华更是出众。与孤属实是良配呢!”
“不,陛下,我不能嫁给你!我,我,我已经怀了,赫连沐风的骨肉!”
婉柔终于鼓足了勇气,将这话,说了出来。
赫连云逸被婉柔的话,惊的连连后退。
他不可置信的问婉柔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陛下,请您,放婉柔出宫!”
婉柔顺罢,竟第一次给赫连云逸行了大礼。
赫连云逸楞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最终,他情绪崩溃的质问婉柔到:“萧慎婉柔,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对吗?你为了出宫,为了去见赫连沐风,你竟用此等理由来骗我?”
“陛下,我怎么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呢!”
婉柔无奈的说到。
“萧慎婉柔,你为了赫连沐风,连自己的清白都不要了么?”
赫连云逸歇斯底里的吼道。
不料婉柔也毫不示弱的回到:“我与赫连沐风,是先帝亲赐的姻缘!全天下都知道,我萧婉柔是他赫连沐风的王妃!我们两个,早就不清白了!”
“够了!你给我住嘴!你不是萧婉柔,你是萧慎婉柔!还有,我绝不允许你嫁给别人!”
赫连云逸一改往日的儒雅,大声的怒吼到!
他简直气急败坏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心爱之人,已是他人的事实。
赫连云逸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着。
他不停的质问着婉柔这是为什么。
婉柔,只能任由他不停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不停的逼问着自己。
赫连云逸的泪水流干了。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可是,即便是知道婉柔怀了赫连沐风的骨肉,他也不想放她走。
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放走了婉柔,她便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赫连云逸冷冷的转身离去,并下令紧锁浮云殿。
没有他的允许,婉柔不可以踏出这浮云殿半步。
赫连云逸走后,婉柔瘫坐在地上。
她知道,此时此刻,赫连云逸一定气愤极了。
也许,他真的再也不会放自己出宫。
可回到流云殿的赫连云逸,失魂落魄。
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世界。
赫连云逸坐在偌大的院子里,仰望天空。
他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为了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为了保护婉柔,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可到头来,他还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求而不得,既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他的一颗心,早就已经掏给了婉柔,已经不知疼痛了。
只要她能在身边,就算散尽心血,他也心甘情愿。
万一,她回头了呢?
可如今,她竟怀了赫连沐风的骨肉,这让赫连云逸如何自处?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与赫连沐风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只要他坚持,坚持到婉柔可以回头,他便胜了!
如今他才知道,他错了。
他百般算计,却算错了千变万化的一颗心。
自己与婉柔错过了,便就这样,错过了一生。
倘若当初他能不顾所有,说出那句“我爱你!也许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
可心早就给她了。
算了,要去便去了吧,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遇。
赫连云逸轻笑了一声到:“我依然会等你回头,一直会等你回头,你可知?我会说服自己,纵容你,放任你!我会日日睁一眼闭一眼地自欺欺人,只要这些你能开心,能让你身体好起来,你便总有一日会看见我的好,看见我对你的情!去吧婉柔!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赫连云逸低声嘟囔着,随即,他叫来了婢女到:“来人,去把胡太医传来!”
婢女应声而去,很快,胡太医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进院子,胡太医便跪地拜见到:“臣,叩见陛下,敢问陛下是哪里不舒服了?”
赫连云逸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自己。
这胡太医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害怕。
他胆战心惊的靠近赫连云逸。
赫连云逸看着他滑稽的样子,笑着到:“胡太医,你似乎很怕孤?”
“不,不,陛下您不怒自威,臣只是心生敬畏!”
胡太医阿谀奉承的说到。
“哈哈哈哈!胡大人不用怕,孤招你前来,是让你替婉柔姑娘调养调养身子的!不过,你得给我记住了,她身体的情况,不能对任何提及,你只需要报给孤便是!”
赫连云逸意味深长的嘱咐到。
“喏,微臣谨遵圣旨!”
胡太医谨慎的回答到。
“那就快去吧!”
赫连云逸摆了摆手到。
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的胡太医急忙离开了流云殿。
他提着药箱,向着婉柔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他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到:“这婉柔姑娘的医术,不在我之下,平日里生了病,也都是自己给自己诊脉下药方,这今日为何偏要老夫来诊脉?”
他越想越是心里没底,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浮云殿。
可婉柔被赫连云逸下令不让出门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任由珍珠和胡太医如何敲门,她都不肯开门。
胡太医急的满头大汗,若是完不成陛下交代的事情,那自己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他干脆站在门外开始央求起婉柔。
可婉柔似乎屏蔽了外面的一切,就是不肯打开房门。
胡太医无奈的与婉柔这样僵持着。
一直到了傍晚,婉柔不仅没让胡太医诊脉,甚至一天都滴米未进。
珍珠有些着急了,她在院子里面来回的踱步。
想去将此事告诉赫连云逸,可她知道,今日,陛下与婉柔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珍珠怕两人都在气头上,使得矛盾越演越烈,便没有擅自做主,去请赫连云逸。
珍珠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来了,倚梅阁的丽太妃,与婉柔私交甚好,于是她灵机一动,马上差人去请丽太妃。
倚梅阁里的丽太妃,自从上次私自放走了婉柔后,便开罪了皇帝赫连云逸。
她每日里便小心谨慎,不敢有任何差池。
要说这丽太妃也是位苦命之人,青春韶华之年,跟随着师傅以舞姬身份四处飘零。
机缘巧合之下,被先皇赫连齐看中,宠幸有佳。
本以为就此便能过上些安生日子,可因为皇帝的宠爱,却痛失了爱子。
现如今,年纪轻轻的她,丈夫撒手人寰,自己成了太妃,便要一辈子被困在这囚笼之中。
自己膝下无子,无依无靠,虽然新帝赫连云逸将先帝的几个皇子过继给了自己,但毕竟,没有那份骨肉相连的感情。
丽太妃虽然竭尽全力的照顾着他们,可几个皇子仍然与她不那么亲近。
在这偌大的皇宫,唯有婉柔一人,拿她当做知心朋友。
所以这丽太妃,也愿意舍出自己,去帮助婉柔。
其实,有些时候,她看婉柔,就像是看自己。
二人年纪相当,纵然差着一个辈分,可丽太妃的心里,仍然住着一个心怀自由的少女。
婉柔,就如同她心中向往的那个少女般,自由,洒脱,不受命运的摆布,不向岁月低头!
她,想竭尽全力的去保护那份纯真。
浮云殿的宫女急急而来,向丽太妃诉说了婉柔的情况。
自从婉柔回宫,丽太妃早就想去见见她了,可是害怕皇帝迁怒自己,一直没敢走出宫门半步。
当得知婉柔有事后,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丽太妃随便的换了件衣衫,便随着宫女来到了浮云殿。
珍珠与胡太医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迎接。
丽太妃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婉柔的情况,便来到了婉柔的寝殿前,轻轻叩门到:“婉柔,我是古赞丽,我来看你了,你快把门打开好么?”
屋子里的婉柔,听到了丽太妃的呼唤。
丽太妃放下了身段,用自己的闺名与婉柔交心,可见,她是真的担心自己。
婉柔不想伤害古赞丽对自己的这份友情,只能走到门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
珍珠同胡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
胡太医急忙挤进了屋子,要为婉柔把脉。
婉柔见胡太医要为自己号脉,吓的急忙藏起了自己的手腕。
一旁的古赞丽着急的说到:“婉柔,你听话,不要闹脾气,让胡太医给你看看吧,我听闻,你前些时日又受伤了,这样怎么能行,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婉柔用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古赞丽后,又摇了摇头。
此时,胡太医焦急的说到:“婉柔姑娘,算老夫求你了成不成?您就别为难老夫了!陛下下令,让老夫前来给姑娘调养身子,老夫不能不从啊,您不配合,我不好交差啊!”
婉柔听闻胡太医的话后才明白,原来,胡太医突然前来,是赫连云逸的意思。
看来,他是想一探虚实。
也好,就让他死了心。
婉柔慢慢的将手伸给了胡太医。
胡太医的手一搭,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行医多年,自然很快就能搭出婉柔的脉象。
胡太医看了看一旁的丽昭仪后,谨慎的说到:“那个,姑娘,还得再调理调理身体啊,老夫这就去给您开一些药方,那,那老夫这就去跟陛下交差了!”
婉柔点了点头。
走出浮云殿的胡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就知道,陛下突然宣自己前去,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婉柔姑娘,本是二殿下赫连沐风未过门儿的王妃。
可如今,当今陛下却为她大兴土木,花费重金建造宫殿。
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心中想的是什么。
如今,这姑娘怀了身孕,这腹中的骨肉,究竟是他赫连家哪位皇子的,尚未可知。
胡太医怀着忐忑的心情向着流云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