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歌舞升平,一片喜乐,军事布防就像个筛子。
郡主府的守卫,也全被伤情的纪辞屏退。
我击败纪辞后,顺利逃出大辞。
很快,又控制了西陶。
昔日,那些欺凌辱骂我的人,都对我卑躬屈膝,只求能活命。
我冷漠地甩出他们为非作歹的罪证,“按西陶律例处置!”
萧裕恭敬地对我跪下,“皇上,西陶皇室,一堆蛀虫,蛀得西陶千疮百孔。这次大清洗,官员们虽颇有微词,黎民百姓却对您赞不绝口。”
“嗯。”
“皇上,攘外必先安内。内部问题解决,也该征伐辞国了。微臣愿挂帅出征,请皇上恩准!”
我的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个声音的话。
无论,能不能遇到,我一定要去辞国。
“朕要御驾亲征!”
萧家军一路攻城略地,辞国没有猛将带军御敌,很快便成为西陶的盘中餐。
攻下大辞皇帝后,便定都于此,重修宫殿,改国号为融,世称大融。
“皇上,辞莫莫是微臣的杀母仇人,又屡屡迫害折辱皇上。早在战场之时,微臣便派人蹲守在公主府外,果然在她趁乱逃出京城之时,将她捉住。”
云时和说完之后,双眼闪着异彩,似乎在向我邀功。
我正在提笔作画,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嗯。”
“辞莫莫罪孽深重,当处以凌迟之刑。千刀万剐,赎其罪孽!”
“好。”
云时和见状,立即趁热打铁,“皇上,辞陌衍是前朝遗脉,留下终是隐患。”
“丞相,杀戮并非解决问题的良策。”
“上次,皇上私放辞陌衍。这次,又保纪辞一命!郡主府的那些余党,也被皇上安排死遁。皇上这般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如何统领江山?”
云时和有宰相之才,然幼年不幸,杀心过重,开口闭口便是杀人。
因为这点,已经得罪朝中大半文官。
“丞相既有大才,这帝位,不如由你来坐。”
“皇上莫要开玩笑……”
我直接开口打断云时和,“云丞相以为,朕在开玩笑?!”
云时和见我眉峰聚拢,似乎,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何为帝王之怒,也是第一次对我下跪,“微臣失言,还望皇上降罪!”
“丞相运筹帷幄,屡挫辞军;又不遗余力,助朕登上九五尊位。”我瞥向身后的黄金龙椅,勾起一抹冷笑,“如此能人,何错之有?”
云时和的瞳孔颤了颤,感觉自己的被狠狠掼在地上,又被用力地践踏,“那帮朝臣弹劾臣排除异己,觊觎帝位也就罢了。难道,皇上也不相信臣的为人,拿这些话来刺激臣?”
“朕还要作画,丞相跪安吧。”
我即位不到半年,朝臣们便上谏,让我广纳后宫。
我将谏言充实后宫的折子搁置一边,折子却越来越多。
甚至,宫中流言四起,说近臣云时和谄上媚下,秽乱宫闱,我才对女子兴致缺缺。
“皇上,宫中的传闻,你想必也听说了。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还请皇上广纳后宫!”
“纳妃的目的,不过是繁衍子嗣。朕兄弟众多,择一宗室子过继便是。”
“如此一来,皇上的龙阳之好便坐实了。微臣有一小妹,名换幼卿,至今待字闺中,堪配后位。”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画笔,“丞相以为,这幅画画得如何?”
云时和疑惑地走进,看了画像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这……”
画像上的女子,迎光拉着二胡,眉宇舒扬,敛藏着一股傲气。细看,又有些少女独有的骄矜霸道。
我看着画像上的美人图,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这几个月,朕画的一直是她。”
“纪辞虽然劣迹斑斑,若皇上果真心悦纪辞,微臣这就派人海捕,将纪辞给皇上抓回来。”
“不是她。”
云时和眯起眼睛细看,“如何不是纪辞?”
“这是朕梦中的神女。起初,朕梦到她时,她一直藏在迷蒙的雾气之中。后来,才渐渐看清她的全貌。她虽是纪辞的容貌,但朕能够笃定,此神女不是纪辞。”
云时和十分怪异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劝谏,“皇上,巫山神女只是神话传说。即便,这画中人是你的神女,你还指望着她,陪你共赴巫山?”
我无力地摆了摆手,“丞相跪安罢,朕还要批阅奏章。”
“微臣等着皇上早日想明白。”
云时和离开后,我屏退了所有的人。
我环视了一圈殿宇,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是人间的富贵乡。
那把赤金打造的龙椅,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尊位。
我一步步走向龙椅,双腿似乎被绑上千钧重的铅球,每一步都迈得异常艰辛沉重。
人生,本就是完成一件件不情愿的事。
高阁清寒,孤家寡人,不过如是。
好在……
我将那幅亲手描绘的丹青展开,失神地望着画像上的女子。
“这么多年,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真容。只是,这是不是也代表,我们此生都将不复相见。”
“即便,这辈子都等不到你,我也会一直等下去。茫茫渺渺,只要是你,哪怕没有任何希望,我也心甘情愿。”
漫长无尽的清冷岁月,这幅画像,便是我唯一的精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