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换了多少血液能与甄连城相融的姑娘,这最后一寸黑线就是无法消退。
贾霜蹙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我来吧!”贾东风豁然起身,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然冲破贾霜禁锢她的穴道,不仅可以发声,而且行动自由,“贾太医还不明白凤凰真血的含义吗?凤凰真血,不仅仅是一人之血,而是凤凰引百鸟之意。牵机之毒果然阴损玄妙,如今已折损我大周百位女子,就在最后一息,岂能功亏一篑?”
若她所料不错,百鸟朝凤,这凤凰真血的最后一滴,必然是无比尊贵的女子,那在场的诸位,谁又能比她更尊贵?齐怀臻弯弯绕绕曲曲折折传达的,不也就是她的命?只要大周女帝驾崩,谁还能动摇大齐的强国地位?
贾东风心中明镜般雪亮,此刻快步上前,用刺破的手指紧紧与甄连城的手指贴合,目光紧紧锁着浴桶中甄连城脚下的最后一寸黑线。
然而,什么变化都没有……
难道自己身份不够尊贵?
难道自己弄错了?
踯躅忐忑间,贾东风瞥见甄连城的眼神,温润地黑眸底漾着似笑非笑,带点儿揶揄的意味,仿佛在说她又错了。
恼恨之下,贾东风伸手拂上甄连城的穴道,解开他的穴道:“如今只差最后一步,甄相难道要功败垂成?”
甄连城施施然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他神情从容悠然,乌发披散,衣冠不整,嘴角微微弯起,带着若有若无的了然嘲弄:“微臣已经好多了,陛下不必挂怀,至于舍身救微臣的姑娘们,微臣铭感于心,但实在没有办法认下那么多妻子。”
贾霜适时补了一句:“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查验过,甄相身上被引出的牵机之毒,虽然转移到各个姑娘身上,然而毒性并不强烈,姑娘们休息数月便可自行恢复,然而这牵机根本之毒,还残留在甄相的身上,无法拔除。而这最后的毒素,才是真正的致命毒素。只是这毒为什么无法通过换血拔除,微臣一时也无法破解……”
甄连城豁然笑道:“可见天意如此,连城如今已经好多了,明日的远游,还望陛下成全。”
说罢缓步走出了房门,没有任何人阻拦或者打扰他。
贾东风静静立在房中,冷静地把今晚的情形过了一遍,又默默把齐怀臻信笺在心中诵读了一遍,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什么……房中众女子的脸上浮现出或失望,或欣喜,或惆怅的表情,她们怅然望着甄连城浮冰碎雪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心中或多或少了然,此生恐怕再也无法与他如此亲密相见。
甄连城直接回到了光华府第,用热水沐浴更衣,焚香煮茶,静静坐在客厅中,心中微微震荡,经历了今晚,他大概明白了牵机之毒的解法,也了解了齐怀臻的用意。
原来自己便是贾东风最后一个生死大劫!
凤凰真血,固然有百鸟朝凤,一百个与中毒之人血液相融的人做牵机毒引的用意,然而最关键的一步,必须有凤有凰,凤凰心意相通,方能引毒过身。然而贾东风的情意全部都给了傅欢情,怎么可能与他心意相通?所以哪怕最后一步,贾东风试图引走最根本的毒素,而牵机亦有所动,但他压制心意,死死抗拒贾东风的引血之举,终于没有酿成大祸。
但贾东风聪颖过人,迟早会发现其中的端倪,不如自己早日云游,随意找个地方死去,好过留在她的身边日日担心自己伤害了她的好。
贾东风一夜无眠,将贾霜强留在仁德宫一起翻阅医典药经,时不时压迫性地逼问贾霜超出他能力范畴的问题:
“牵机之毒的毒性已经被压制到最后一步,是否可以延缓死亡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