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连城顺从地转过身,悠闲安适地笑了笑:“陛下请讲。”
贾东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甄连城,我不可能让欢情跟我一起死,所以若我真的死了,你必须想尽办法,让他活下去。”
甄连城缓缓一笑:“陛下,如果你死了,就算傅欢情不死,我不仅要亲手杀了傅欢情给你殉葬,还要乱了大周给你陪葬。反正我对这江山,并没有什么兴趣……”果然傅欢情是你的软肋,如果一个不够,那就再加上大周。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贾东风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不用这样吧,甄连城,我好歹也对你动了心,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救你?”
甄连城的心神微微一恍:“真的?”随即决然道,“不对,你是为了傅欢情,才如此说的。”
“你若是执意如此以为,那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相信我方才的话。毕竟人总是要听听让自己开心的话,对不对?”白雪的荧光照在贾东风的脸侧,柔和的光芒勾勒出她美好的轮廓,那一双眼睛沉淀着黑夜的色彩,竟然有了一些让他捉摸不透的意味。
甄连城定定看着贾东风,缓缓一笑:
“一年。”
“五年。”
“三年。”
“成交。”
“那就三年为期,连城等陛下归来。陛下可千万不要迟到啊!”
就算按玄微子甄选徒弟三年下山的习惯,三年也足够了。
如果三年下不了山,那便意味着凶多吉少了。
如果三年后见不到贾东风,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或许生死相随,但生死相随之前,如果有可能的话,很有可能一把火烧了首阳山……
眼看着傅欢情匆匆从皇城中赶回船上,大船顺水而下,渐行渐远,甄连城嘴角终于绽出一抹飘渺的笑意,方才的问答真是既梦幻又美好,仿佛世间一切虚幻不真的事物。
其实他很想问贾东风,如果这世上没有甄连璧,没有傅欢情,会不会是他,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二字。方才贾东风半真半假的话,他会珍之重之,放在心上,永生永世不会忘怀。
雪片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如何度一生?山前停马蹄,绿水揉春风,林间耸翠入眼,崖前无尽深渊,行到星子入夜,白鹿饮溪边,风声渐停,万事都成空。闲来桥下夜泊,我提壶酒看你焙新茗,想来从年少一路到古稀……”贾东风站在甲板上,开始迎着雪花大声歌唱,傅欢情抱臂倚在桅杆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真冷啊!”唱了一会,贾东风便禁了声,对着手哈着气,一边没有形象地跺着脚,最后直接把冰冷的双手塞入傅欢情的腋下,“替我暖一暖。”
傅欢情心中一沉,贾东风素来练武,身子没有这么弱不禁风,如今刚替甄连城渡了毒,便立刻感知到了初冬的寒冷,可见这毒的凛冽,面上却故意漫不经心地宠溺着抱怨道:“陛下真淘气。”
“你不是说我自小鬼点子最多吗?自然要拿来淘气淘气了。”贾东风顽皮一笑,“还有,以后没有光帝,叫我东风。”
“好的,东风。”
“我在。”
“东风。”
“我在。”
“东风。”
“你好无聊,打扰我听雪了。”
“雪有什么好听的?不如你唱歌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