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奉上加更)
江杏雨揣着娇娇柔柔的步子走上来,低眉怯眼地垂在一身白衣裳里,小风一吹,似如同小小的白莲花一般,娉娉婷婷地开在青石板上。她自个儿低头看一眼倒映在古板上的影子,不无得意,只是提起头来,却全成了软绵绵如柳丝儿一般的笑容。
按例,谁值守就该谁来查问,可往日在这的爷们,可没谁管过这事儿,于是差官起身打算领着江杏雨到一边去问话。
顾次庄一见连忙起身拦住,满脸堆着笑,无比热络地看着江杏雨说:“是江姑娘啊,怎么上这儿来了?”
官差一听,哟,赶紧是熟人,再看这江杏雨这眉这眼,官差们相互看了一眼,于是非常之有默契地开溜了,把整个高高地楼台留给顾次庄和江杏雨。
江杏雨眉眼一垂,重重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地说:“敏郡王,奴婢是为君瑞而来,君瑞本就是那天上的云,是奴婢不好,拖累了君瑞。奴婢如今只想将功恕过,替君瑞直达天听,请皇上还君瑞一个公道。”
顾次庄“嗤”地喷了一声,公道!竟然能把还公道和谢公子联系上,赶紧他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时不时的还要出来蹦哒:“是啊,江姑娘可真是情深如海,令人感敬啊。”
“奴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谁让奴婢依靠就是奴婢的天,谁对奴婢好就是奴婢的大恩人。敏郡王鉴,您也是奴婢的大恩人,您就让奴婢过去敲惊天鼓吧!这是奴婢仅能为君瑞做的一点事,奴婢于公子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颗尘沙,可弃可放,可奴婢却舍不下,只要是待奴婢好,奴婢就当生死相伴,不离不弃。”江杏雨声声句句说得切肤如肠,可一字一句却都透露出一信讯息,她对谢君瑞那是情比金坚、可歌可泣,可是谢君瑞对她,却已厌弃了,已经打算牺牲她了。
这一段长话儿让顾次庄差点没把水灌到鼻子里去,总算明白了这位“江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打算。敢情是来提醒他这个“大恩人”,现在可无所顾忌地对她好了,她已经被“牺牲”了。现在只要轻轻地让她这么一“依靠”,就是她的天了,就可以让她生死相随了。
顾次庄细想想差点没把今儿早上的煎饼果子吐出来,拍了拍胸口,顾次庄把震惊掩藏起来,一脸淡定地看着江杏雨:“唉……有江姑娘这样的女子跟随,谢公子是何等有福啊!”
打蛇是会随棍上的,顾次庄拿定了江杏雨会做那蛇。果不其然,江杏雨不负所望地说:“只是君瑞……唉,当初纵有千般,如今也都不复存在了。奴婢自当像柳絮一样,哪儿飘来的回哪去吧!”
不厚道的顾次庄同学再次喷了,这回喷了正凑上来的江杏雨满脸、满身的茶水。顾次庄看着那茶叶梗子在江杏雨的齐流海下和茶水一块儿滴下来,那原本浓密地黑发,瞬间成了黑豆挂面茶水汤,强忍着笑咳嗽了两声。稍稍捡回点怜香惜玉的念头,就算是楼子里的姑娘,看了戏也得叫个好、亮个场不是。
顾次庄于是把手里的帕子递了出去,江杏雨眼一亮,手瑟瑟轻抖着地伸手来接,那如兰花一样的十指,带着有意浸过的清香,淡淡地缠在了顾次庄手上。那手指,颤颤地、轻轻地扫过顾次庄的手心儿,江杏雨还不失时机地看了顾次庄一眼,然后略带着些尴尬与羞涩地低下头去,这一低头,洁白修长的后颈就落在了顾次庄眼皮子底下。
要知道顾次庄同学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一看这景象,心神小小荡漾了一下,但很快又醒了过来,看戏要把自己看进去了,那就不专业了。演戏的专业在于把戏演得出神入化,看戏的境界就在于看得全情投入,可不是全身投入。
“真是抱歉得很,我这嘴实在太不小心了,让江姑娘好好的衣裳和头发全湿了。江姑娘等着,我这就让他们带你去换衣裳。”
顾次庄说完就领着江杏雨下去,江杏雨这会儿可不急着说什么惊天鼓的事儿了,眉眼一侧笑了,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顾次庄让人去买衣裳,所幸这本来就是繁华市上,没过多会儿差官就把衣裳买回来了。顾次庄扫了一眼,差点没吐血:“你这买的什么衣裳,花花绿绿的,你的眼光可真不咋滴。”
某差官冤枉:“小的婆娘昨天看中了这衣裳,小的就只当是女人就喜欢这样式,所以小的也没管旁的就拎了回来。”
“算了,江姑娘,你就先将就将就,回头我差人再买身衣裳送到府上去。”顾次庄不无恶念头,贯来穿白衣、白裙的江杏雨,穿上这花花绿绿的衣裳,会不会就跟一村姑似的?于是本来正打算让差官去换的某人,就又打住了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