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坐良久。
榻上人儿似已入眠。
莫辞松开她的手收进褥中,躬身掖紧褥角之后于她额心轻声落下一记柔软。
起身,放下帷幔,灭去灯火轻步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一瞬,江予初缓缓睁开眼来,似懂非懂的摸了摸额心。
清宸轩外廊。
莫辞一身再度尽显寒霜之气,疾步行走间问道:“风如疾是怎么了。”
王知牧紧步相跟,“是软骨散,份量重了些暂时发不了力。方才已服药睡下了,郎中说明日就无碍了。”
寂静之中几声沉步分外不和谐。
王知牧半沉眼帘、侧颊咬肌微鼓,呼吸停了稍刻后添了声:“背上还有几道鞭痕。”
“备马!”
莫辞一脚踹开清宸轩房门,随手取下榻边暗格里的利剑转身而出。
王知牧吃了一惊,眸子一沉急急拦在他身前,“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替她讨个公道!”莫辞一双晦暗沉眸如同无光枯井,避开拦路人径自出了房门。
王知牧急急跟上,“殿下,您冷静冷静!”
“我没法冷静!”莫辞震声沉怒,身上的一股子沁凉足以逼退千军。
“殿下——”王知牧再度拦上前来。
“你再阻我半步,且看它应是不应!”莫辞刃剑微微出鞘,肆起寒光直逼那人左眼,震得他退后半步再不敢多话。
莫辞沉哼半声,满面阴怒收鞘径自擦过那人肩头。
王知牧眉心一蹙,横了心转身冲他后影沉声怒道:“我死不足惜,难道殿下连大计和兵符也不顾了吗?”
莫辞心神猛地一震,脚步如铅瞬定原处,原本染满寒霜的眉目增了几分压抑挣扎。
凛冽飓风乱了他的衣袂,也理得他心神愈发明晰。
莫辞墨眉凝重,修长身躯散出的是分明寒肃:“她是我的妻,无力相护枉生为人!”
王知牧怔了怔,“那、那我也去!”
他素来知道他的脾性,若是不前去相拦一番,怕是一个失手就真要取了那人性命。
取那人性命容易,只是,宫里对他素来忌惮,他隐忍多年绝不能在此时有所疏漏。
沉空恨夜之下,两人利落翻身上马。
抽下马鞭之前王知牧的神色显然是迟疑了一阵。
莫辞已将一切尽数捕捉收入眼底,眸光一慑送出一记赤怒恨目:“还想阻我吗!”
王知牧眉心微颤之际眼下扫过几分迟疑难色:“属下是想问,从前…的避子汤…可要给王妃备上一份。”
“混账!”
莫辞面色极沉,目中锐利更显,“你再敢动她试试!”
王知牧眉目紧凝,是对他的敬畏:“属下失言!”
莫辞紧抓着缰绳,一双深沉眸光直望孤冷远道,“你这脑子素来好用,可别用错了地方。从前那些都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难道你也不清楚吗!”
“属下…只是怕…”
“本王不信——区区一袭马奴就能一击即中!”
莫辞面色阴寒扬手抽下一记恨意,眸内毫无掩饰地加深了几分沉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