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学恩看了看地下磕头的可怜人,眉心一蹙:
“那日在猎场黑地蜂就是个意外,是沈格桑救了我一命,是她替我挡了灾祸不慎落马才沾了土。
她素来胆小,有时候惧怕高位说话不利索也是有的。
皇婶常日最为和善,此事既是误会一场,那就请息事宁人罢。”
江予初:“……”
这蠢丫头。
江予初原想把那日湖边之事一一说出来。
可见莫学恩这样信任她,又只得放弃了念头。
毕竟湖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旁证,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肯定会处理干净的。
再添上她这声泪俱下的可怜劲儿,说再多怕也只会叫旁人愈发信了就是自己在欺负人。
江予初缓了缓思绪,语气一转,也跟着漾了个笑:
“地下凉,沈四姑娘也是受了寒的,先起来。”
沈格桑道:“县主不予宽宥,臣女不敢。”
江予初笑了笑:“既是误会一场,又说什么宽宥不宽宥的呢。”
沈格桑摇头:“怪我没有把话说清楚才惹得县主心急,倘若我再机灵些也许就…”
“其实说来倒也有我的不是呢,你分明是做了好事,我却当学恩安危与你有关,步步相逼惹得你心慌落水。”
“你救了学恩,我原该赏你,可沈四姑娘好歹是候门之后,这说什么赏不赏的,倒是十分不体面。
刚巧头两日我们从外头带了些上好的碧螺春,倘若沈四姑娘不嫌弃,就当是我给沈四姑娘赔罪了。”
江予初轻声细语地说完又吩咐下人去沏茶。
莫学恩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疼地下那可怜人儿的缘故,这时间,竟觉着皇婶不似往常那般坦然了。
沈格桑愣了愣。
她原以为江予初会揪着那日之事不放,至少会嚷嚷着叫上那天的小厮前来对峙。
如今这般,她倒有些不明白了。
沈格桑暗里理了理思绪,连着说了两句不敢。
“臣女害得县主延误医治时辰而险些酿成大祸,至于救了公主,不过是举手之劳,着实不敢承功。”
沈格桑堪堪垂首,眼泪伴着啜泣声儿滴滴落在膝前。
“…也怪我身子虚,没两下就昏死过去了,后来才听闻县主竟比我伤得重,臣女实在惶恐。”
沈格桑说完低低抽泣了两声又捂上心口轻咳起来。
江予初道:“既是身子虚就别跪着了,那些都是误会,你快起来。”
莫学恩趁势又拉了她一下:“快起来吧。”
沈格桑只泪眼汪汪地抬眸看向了莫辞:“不知殿下可愿宽宥臣女?”
见她处理得当,莫辞原不想参与,这一时被发了问还不免愣了一下。
“既然王妃都发话了,你就起来罢。”莫辞面无神色地说道。
沈格桑这才徐徐起身:“谢殿下,谢县主。”
莫学恩拉着她一起在客席那头坐下。
没多会,丫头就将茶水、莫学恩常日爱吃的小点心一并送了来。
沈格桑十分客气地连着说了几声谢,又才小心翼翼地端了茶杯轻呷半口。
甘甜润喉,清香四溢。
“也不知沈四姑娘可用的惯。”江予初笑道。
“县主的东西果然是极佳的,托了县主的福。”沈格桑跟着笑了笑。
莫学恩看了看在一旁静静垂着眼的莫辞,又看了看浅笑盈盈的江予初。
原是岁月静好的一幅画,如今看来,却只觉暗涌了些许想法。
“原是我执意邀皇婶出门,没承想竟遭了这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