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我。”
不多时,脚步声渐近,房门轻轻拉开。
只见她一脸煞白,细细看着,深邃无力的眉眼上是一层薄汗。
而里头,莫辞正垂着眼收拾血淋淋的纱布。
“大哥怎么来了。”
江予初扯着外衣遮了遮伤处,却还是被他看得十分清晰,淡淡的血痕。
其实江怀信脑子里滚过许多话,可人到此处,又只淡淡地说:“试试这个。”
江予初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带了…”
“给你就拿着!”
江怀信一腔不耐地打断她,一把拉上她的手强塞给她。
见她一脸病色,眼光沉了沉,却也放缓了语气:“你先用着,后头还有你逞强的时候。”
江予初愣了一下。
江怀信原是拂了衣袖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添补道:“晚些时辰来前厅议事。”
外头渐明。
校场众将士已在操练,伤兵则尚在休养。
江予初上了药之后不急着议事,先叫江怀信和那三位将军巡营一周,而后又去了城门四周。
一是为了大抵清清人数,把能用的将士及伤兵区分开来。
二则为了稳固军心、民心。
三是好根据城池拟定一份具体有力的作战计划。
做完这些,已是午后。
众人又顶着毒辣日头策马回了军营。
“所幸宋将军十分得力,不仅救回了怀宇,还顺利毁了北霄大半的粮草。
加之昨日一战,北霄已退兵二十里,依照这个进度,北霄这一两日应该会有所消停。”
江怀信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把沙盘中的北霄旗帜往后头青山挪了挪。
宋将军道:“但也正是因为被挫了锐气,北霄下回的攻势怕是会更为凶猛啊。”
何副将和罗将军点头附和:“来日定是恶战一场。”
江怀信道:“前天我得信,说是驻守黄疆的林邦彦已请旨前来增援,只是不知能带多少人,何时能来。”
“黄疆?黄疆离此处十万八千里,待他们来,这里怕是早就被北霄踏平了。”何副将嗤笑道。
江怀信顿了顿,转脸望向江予初:“你怎么看。”
“若想取胜,唯有一举歼灭,不留后患。”江予初望着沙盘说道。
何副将直摇头:“加上咱们带来的人,统共不足十万,就算全部用上也不及北霄半数,一举取胜,谈何容易?”
“不能硬战,那就智取。”江予初道。
江怀信见她好像有了些主意,便道:“你先说说。”
“我倒想起来一件趣事。”
江予初眼光仍是不离沙盘,默了半刻,忽而笑了起来:
“从前,我的猎犬受了点小伤,眼见就要痊愈了,却又不慎落入粪池。
从那以后,那小小伤口竟无休止地烂了起来,最后落得个药石无医的下场。”
众人:“……”
“说正事呢,胡闹什么。”江怀信眼光一沉,低声斥道。
江予初心底已有了主意,见他一脸正色,倒也还是跟着敛了笑。
“如今咱们占据的是高处,往常守城不是弓箭就是火石,大哥可曾想过,只要敌军盔甲盾牌过硬,仍是不乏攀爬上墙的。”
江予初说着在沙盘上的城楼点插了支江家旗帜。
“倘若咱们再在城楼之上加一道防固,叫北霄毫无近身可能,胜算会不会也跟着加上一成?”
江怀信恍然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
江怀信唇角极不自然地抽了两下,再看向江予初时,眼色显然多了些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