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褥子强撑着坐起身,他想上前搀扶时,她再度阻了他:“我说别碰我!”
莫辞顿了顿,还是收手退了半步。
“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哪?”
“所以你以为这样我就该留下来了,是吗?”江予初面上浮现的尽是虚弱苍白,语气却是笃定十足的另有深意。
“在你眼里,我竟自私到…”
“难道不是吗?”
江予初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与你而言,同眠共枕算什么,孩子又算什么,难道不都是替你铺路的垫脚石吗?”
江予初说完就撑着要下榻。
“不是的,我爱你是真的,从来都是真的。”
“你派人来杀我也是真的,害死风如疾、害我大哥中毒也是真的。我知道便是这些,我不知道的,你又做了多少?”
“以后不会了,阿尧,以后我真的再也不会了。”
莫辞徐徐走向她,想要探上她的手,想要同晨间一样抱抱她。
“阿尧,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江予初只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步步退后:“你满口谎言一心虚伪,叫我如何信你!”
“不是的阿尧。从前,我、我真的是有苦衷,我以为我能控制…”
“你别过来。”
“阿尧…,爱你的话,从来都是真的,从前待你的情分,都是真的。”
“你别过来!”
莫辞自顾自地继续走近她:“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的吗,待你身子养好些,我们就走,好吗?”
“我叫你别过来!”
江予初腿一软正好抵上窗下妆台,再无路可退。
她脑子里忽而闪了个什么念头,而后撑上案台胡乱摸了根银簪,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莫辞的眼底。
“你休要再提及从前,我一想到这些日竟是与你这样的人同榻而眠,我就觉得恶心!”
恶心。
二字堪比寒冬冰石,拖得他终是歇了半步。
不过一瞬,莫辞见她徐徐转了身,便再次走向她,“你要去哪?”
江予初无声,只暗里攥紧了发簪。
“你要去哪,你要去哪?”见她一步步离外阁愈发近了,莫辞拉了她一下,哪知被她执簪反手挥来:“别碰我!”
莫辞狠力钳住她的手夺了簪子,强行拉着她,“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
江予初愈发气血上涌,一时竟如同疯魔了般推搡着他,胡乱抓他的脸撞他心口,一遍一遍地叫喊着“放开我”。
她越是这般,他却越是添了力抱紧她:“我不放,我不放。”
“莫辞,放手啊!”
“你要什么都使得,叫我放了你,除非我死!”
“身子也给你了,孩子也没了,你还要怎样!”
“我再也不提孩子,再也不逼你了,你就乖乖留下来好不好,我只要你留下来…”
“放开我!!”
莫辞眼光一沉,闪了个显然的阴狠念头,不过很快他就给强行压了下来,只道:
“阿尧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对,重新开始好不好?”
“莫辞,你不要逼我!”
“如今是你在逼我!”
莫辞只手抚上她后脑勺,顿了片刻,又徐徐放缓语气:“没有你,…我会死的。”
江予初怒斥一声,在他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他瞳孔一颤,再凝神时,痛处似有几分暖流徐徐滑落,晕在领口。
莫辞紧咬后齿,任由那狂嚣怒意同鲜红血印湮没在痛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