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
这些时日莫辞总会做着同一个梦。
晴空万里之下,阿尧如天真孩童,围在他身边奔逐嬉闹,笑声何其琳琅。
他看着她,直叫她慢点,慢点。
她兴头一起,忽而一股脑儿冲进他怀里,闹得两人摔了好一跤。
他还没张口,她反先怪罪他不禁撞,而后拍拍手又爬起身跑了。
他望着她摘花逗蝶的倩影笑着摇摇头。
不多时,她捧着一大束红红绿绿的小野花跑来,叫他编花环。
身前那人笑魇如花,叫人禁不住去遐想:花环乌发,略施粉黛,曳曳身影宛若仙子。
他说好。
编好后亲手替她戴上。
她一遍遍地问他好看吗。
他只笑,揪着她耳垂说她幼稚鬼。
她耍着赖皮地靠上他膝前,说她生气了,要夫君亲亲才能好。
而后举着发带要他帮她束发。
天色暗了,她不由分说地爬上他的背,说要夫君背她回家。
回家的路好长好黑啊。
他们走了好久好久。
久到一路都在喋喋不休的阿尧趴在他背上逐渐入了眠。
久到他全身僵硬,而后一个趔趄竟跌进了另一个梦。
那里没有晴空万里。
没有笑声。
只有阿尧以刀剑指向他的寒光凛凛。
只有她留下满腔恨意的背影。
和一声惊马把她远远抛开留下的成片血痕。
还有眼睁睁见着她疯魔地划开手腕,想要咬舌自尽,不要命了也要离开他的决绝。
每每如此,他便是一声惊颤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落落的房间。
他醒过神就跟疯了一样,抓着下人问王妃去了何处,他们究竟把阿尧藏去了何处,阿尧为什么不要他。
每每如此,下人们便在她以往爱穿的衣物上再添了她用过的香粉、凝脂。
而他瞬间就会安定下来,抱着它们昏昏沉沉的说着;
“阿尧,我知道错了。”
“阿尧,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能原谅我吗,阿尧。”
“我知道错了,你回头看看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阿尧?”
“阿尧乖,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直到那日,房里香炉忽而停了大半日,莫辞尤为清醒起来。
可在底下人重新添了熏香后,他竟又逐渐复了昏沉,他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放肆!!”
房里一腔震怒,伴随而来的是杯碗脆响、翻了桌椅及众人悉悉索索下跪求饶的声音。
香炉滚在地下圆了两圈,洒了一地的香灰,见那细烟逐渐氤氲,赵郎中急忙倒了杯水浇灭了。
“殿下恕罪,知牧也是看您身子弱才出此下策啊!”
“本王的身子,何时就由这么个狗腿子来左右了!”莫辞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