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你这身子怎么走,走去哪?”江怀宇炸毛的声音在南院前厅响起。
相对于他,江怀信倒是正态许多:“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说,我们护着你便是。”
江予初虚弱的半倚在软椅上,眸子仍是乌青得吓人,精神倒是比早前稍稍强些:“没有难处,只是不想留在烟都。”
“你没有说实话。”江怀信正色看着她,“在你眼里,我和仲恒还是不及你叫的一声大哥二哥吗?”
念头在她脑中滚过一遍遍,江予初顿了片刻,还是撂了实话:“莫辞,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你有和离书在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连我都怀疑过这和离书的真伪,更何况是旁人,莫辞心机颇深,他若真想做些什么…”
江予初强撑着坐正了些,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白纸黑字,终究只是给君子立的。”
“那、他再大的本事也不能来我江家硬抢罢!”江怀宇道。
“若他对江家,甚至是池家下手,以此威胁呢?”
“他敢!”
“二哥。如今父亲远在黄疆,你没了官职,二嫂尚在孕中,大哥刚立了功,正是炙手可热之时。
咱们江家,赌不起,也再担不得一点风浪了。”
江怀宇还想说些什么,却忽而结了舌。
“与其叫兄嫂日后为难,倒不如让我躲远些,就算将来他忽而兴起,我不在此处,他也是无法。
何况,我也不想再见他,亦不想给江家带来任何祸事。”江予初继续说道。
江怀信想了想,“那这样,我和仲恒名下也有不少的庄子,你若不想在这里,就去外头的庄子,好歹把身子养好,如何?”
江予初道:“如今我想远远离了烟都,就是不想连累江家,两位兄长的恩情,我铭感五内,但两位兄长更该顾及江家。莫让江家为难,也莫让我心生愧疚。”
江怀宇又急又恼,加之闷热,烦躁得坐姿都开始不安分起来,捞上茶杯灌了两大口凉茶又问:
“那你要去哪,若是被他知道了又、又捉了去可怎么办?”
“繁昌盛世,何处不能为家,至于后路我也想好了,如今我正好大病了一场,你们只管往外说我病重药石无医。
过些时日,就说我没能挺过去便罢。他再能耐,也不能对个死人下手。”
江予初看了江怀宇一眼,“我知道二哥素来与人和善,是有些人脉的,若要圆谎,怕要劳二哥去寻个与我体型外貌相似的尸首,且当成江家三姑娘下葬罢。”
江怀宇再度结舌。
虽是被罢了官,到底有国公府二公子的身份在这,加之以往的人脉,前两天替她寻名医、今儿寻莫辞的笔替都不在话下。
她说的这尸首更是好办。
“若兄长真疼我,就应了我罢,只是,当初答应木槿的事,我是再无力去办了。”江予初眼眶一热,说话间也带了些轻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说来,倒是江家欠了你…”江怀信心疼地望着她。
三番五次救他于刀口之下,同众将斗酒耍拳的老三何其果决,如今瞧她模样,却恍如隔世。
或许。
烟都真的不适合她。
“好,待你身子养好些,我送你离开。”
江怀宇诧异抬眸,却被江怀信不动声色地压了回去。
江予初道:“既然莫辞今儿肯放手,那今夜就走罢,他素来一天一个样,…早些走,以免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