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止是叫他离不开烟都。
这分明是要他致死俯首帖耳的顺从。
是要他的命。
怪道是近日如此诡异,动则心疾发作痛如刀绞,动则气急吐血。
而每次发作都会比上次更为凶残,每次间隔的时间也愈发缩短。
这些日,是他疏忽大意,从来都只当是受了她的冷言冷语,心里倍受煎熬所致。
竟从未想过…
“是蛊虫。”
王知牧当即怔住。
但见主子那面色,他又不由心底一惊。
关于蛊虫,从前只听主子提过一两嘴,亲眼见过的便是永夜。
分明是那样精壮的大汉,却也能被小小蛊虫折磨得昏死街头,裹着血淋淋的衣物,心口全是抓痕烂肉。
原本白嫩的心头肉,就在这折磨之下一次次抓得血肉模糊,而后一次次结痂。
若是运气差些,久久寻不着药物又遇了闷热天气,随着蛊虫一次次的要命翻搅,那处血伤便会愈发糜烂,烂到露出白骨,烂到生蛆。
面对这种非人折磨,再硬悍刚强的人也不得不妥协。
王知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怖之余还有些不可置信。
那毕竟是主子的亲舅舅啊。
从小到大,武艺、学识甚至是行事手段,哪一样不是他倾囊教授,哪一日不是对这外甥寄予厚望。
犹记当初,他身边所有人都被强行下了蛊虫,独自己和夏芒,顾及是外甥的亲信,破天荒的都给免了蛊虫之苦。
如今竟舍得放去了亲外甥体内?
可这伤是真。
郎中无计可施也是真。
王知牧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虽不像永夜的那么可怖,但来势确有几分相似。
王知牧疑虑片刻后极力稳了稳情绪,“所幸咱们手头上还有两只解蛊虫,我这就去取来。”
莫辞只笑:“若是那等解蛊虫有用,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王知牧再度怔住。
这倒是了。
同李宣打交道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不知,那是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轻易叫旁人痛快的主儿。
更何况。
这还是精心培养出来,却发展成一心要与他背道而驰的亲外甥。
于他而言,比起背叛,血亲情分又能值算几多?
王知牧看向主子。
他一眼失魂。
显然也是在思索些什么。
王知牧想了想,还是问了:“殿下有何打算?”
默了半晌,莫辞轻轻抚过枕边的折扇,“若我死了,会不会,就没人护着她了。”
“殿下就别胡思乱想…”
“云踪在暗处,饶是江家,也会偶有松懈的罢?”
王知牧还想回些什么,却见莫辞抬眼转去了赵郎中:“你看我这还能拖几时?”
赵郎中愕然。
莫辞又问:“那你说,以你能耐,还能撑我几时?”
赵郎中只说自己没经历过这个,近些日会尽快翻看医书,旁的不敢作保。
莫辞面色无波地点点头,眼底却是凶涛暗涌。
默了一阵,吩咐赵郎中准备一剂快速恢复体力的药,一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
王知牧不解,“殿下这是要去哪?”
莫辞提好金玉腰带后只说:“跟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