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楚:“……我不懂医,就算伤口疼痛,我能怎么办呢?”
薄卿欢道:“隔壁房间有止痛膏,或许你可以去取来。”
言楚楚再一次囧,她不明白,自己平素挺机灵聪明的一个人,为何一到薄卿欢面前就变得有些呆头呆脑的。
他说得没错,隔壁房间的确是有止痛膏,且她昨日去取外敷膏药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件事她是记得的,然而一对上他的双眼,她就慌乱得不知所措,把什么都给忘了。
拍了拍脑袋,言楚楚暗骂了自己一声后急急忙忙去隔壁房间把止痛膏拿过来,“大都督平素最不喜欢睡觉被人打扰,我还是先回房算了,等你痛的时候再叫我,我一定会很快过来的。”
薄卿欢问:“本座睡觉的时候,被你打扰得还少么?”
知道他是在说从江南水乡回来的那一路上她每到晚上就偷偷潜入他房间的事,言楚楚一噎,小脸憋得通红,“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不是你亲口承认的么?”
“我……”言楚楚说话打结,“我之所以潜入你的房间,还不是为了帮你查看伤口,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况且我放了迷烟,你睡得很沉,也没有打扰到的吧?”
薄卿欢挑起一边眉毛,“查看伤口?”
“……是。”
“那之前没有本座的同意你都能胆大包天偷偷潜入,如今本座允许你守在房里照顾,你怎么反而退却了?言楚楚,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言楚楚眼瞳一缩,“薄卿欢,你少来激将法!我以前之所以偷偷潜入你房间,那是因为……。因为……”
那句“喜欢你”始终说不出口,言楚楚咬着下唇,脸色涨红。
以前是因为喜欢他,可现在,似乎没那么喜欢了,确切地说,是她不敢喜欢了。
一则因为明白他不会喜欢她,二则因为良心上不能对不起楼姐姐。
“因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觉得平白无故刺了你一剑,我良心不安。”她迅速找了个借口。
表白这种事,她不是没想过,但她更明白,那些话说出来只会遭到他无情的拒绝。
如若不挑破,她和他就像现在这样还能泰然处之,因为彼此之间没关系,可一旦挑破且遭到了拒绝,言楚楚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再在这里待得下去。
“所以,那个时候你之所以要深更半夜去照顾本座,不过是出于良心不安?”
“嗯。”她偏开头,尽量保持着平静。
薄卿欢闭了闭眼,心一阵阵抽痛,深深吸一口气,“你走吧,顺着竹林一直走,尽头处有一条河,岸边停着船,出去以后,尹澈带着人在找你,这一路上都不会有危险。”
言楚楚喉咙哽咽了一下,“你这是……要再一次赶我走吗?”
薄卿欢眼睫微垂,其下那一双丹凤眸中伤色浓重。
不想。
他一点都不想赶她走,甚至想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可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对他的态度。
她不喜欢他,所以才会在数月前义无反顾跟着尹澈来了东璃待了这么久。
因为不喜欢,所以她对他随着她跳崖这件事并无多大感觉。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他所见到的那些,所感觉到的她的关心,都只是出于她对他的责任,而并非喜欢。
言楚楚心痛难言,声音略哑,“你的伤还没好,我要是不在,你晚上疼了怎么办?”
“本座能照顾自己。”他转过身,已经不想再面对她。
他经历过失去,经历过阴阳相隔,在她出现以后,更经历过怦然心动和蚀骨想念,甚至产生过霸道的占有欲,但他不想被拒绝,更不想强迫她,不想让她觉得他是个只会玩弄权术以势压人的霸主。
言楚楚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变这么大,但她的确心痛,“如果你不希望我继续留下的话,那我明天一早就走。如若我见到了那个小童,我会让他回来照顾你的。”
薄卿欢动了动唇,却发现什么话都无力出口。
分明想挽留,分明想占有,然而一向强势霸道的他在这一刻退缩了。
藏在心底的那些话,不说出来也好,往后见了面,大家还能笑着打个招呼,不至于走到相见不相认的陌路人地步。
“嗯,你回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你守夜了。”他仍是未转身,语气已经平静下来,透着淡淡的凉意。
“好。”言楚楚转身回了房。
薄卿欢捂着疼痛的胸口,眼圈在灯火的照耀下越发显得猩红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