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但凡稷贵妃只要还喘着一口气,若想光明正大的处置稷家,不是太子薨,就是今上驾崩。
否则,太子不薨,今上不会痛。
今上不驾崩,就会对稷贵妃心软,从而护着稷家。
这是一个死循环。
所以,福娃这场嚎啕大哭,是白闹了……
倏忽,衣袖被小力的扯住,紧接着,胳膊又被戳了戳。
小娘子那双闪着精光的水目,活脱脱一只觅食的小老鼠一样,贼溜溜的在大殿上偷望着,甚是有趣。
看在小娘子的面子上,他就给福娃搭把手吧!
“你的燳哥哥,在那日夜里已经亲手被你溺死在泡子河,他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东宫太子,大眀的储君!”
提督大人的声音格外好听,如同珠玉坠落。
可就算再好听,也裹挟着一股子淡漠的戾气。
道仁帝见内侄护着儿子,暗暗松了口气。
他一直冷眼瞧着众人的神色,连着那小夫妻俩眉来眼去,无声的互动也让他尽收眼底。
一个对妻子疼惜的男人,总不会太坏。
所以,他决定认下这个内侄了,便留下稷澂小夫妻用膳。
道仁帝下令后,早就把福娃忘在一边的稷贵妃,又提议命刑部侍郎沈椿,奉令严搜。
抄家若篦头,里面的油水多得很,更何况是生意遍地的池府?
这个肥差自然不能给外人,沈椿是稷步的姑父,都是一丘之貉。
福娃当即就不满了,极力抗议。
无奈下,道仁帝只能两头都顾着折了个中,命礼部尚书徐琼去抄家。
徐琼的妻子是稷峦的女儿,同稷贵妃是姐妹,是福娃的姨母,虽然也是稷家的人,但这个姨母还比较本分,至少不像稷步那般……
是以,福娃脸色虽然难看,却也没说什么。
西风宛若锋利的镰刀,从柳树梢上刮过,半绿半黄的叶片刷刷地飘落,满地金黄。
弘治十一年十月十八日,燕京池家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九口人俯伏在地,连着高氏和身怀六甲的池瑶,也被押解在此,静候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池家嫡长女辜负朕恩,妄图欺君,混淆皇室血脉,诛三族!
养不教父之过,着革去池家一应人等官职,判抄家,奴仆流放岭南,钦此!”
登时,池家人吓得面如土色,满身发颤,却还是叠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池瑶的父亲,池学士面如死灰,强打起精神领了旨。
宣完旨,徐琼居高临下的睨着几个正主,道“拿下池泽等人,女眷亦是,开始分房查抄登账。”
众官差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池家的富庶非常人能及,随便塞点什么在口袋里,那也是一生的富贵。
“噹!”箱开柜破。
沉香木的箱笼被打开,里面四季的锦缎衣裳几乎都堆成小山尖。
赤金盆子打落在地,小叶紫檀的六脚脸盆架、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金丝楠木的桌椅等贵重物品,全被砍得刀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