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涯了解道仁帝的为难,但却并不理解。
那太子虽然性子憨了些,但好歹也是今上的独子,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待今上百年,谁来继承大统?
紧接着,刘阁老和谢阁老先后直言,尖锐指出道仁帝过失,阐明危害,又督促对方及时改正,重回贤君之路。
“圣人,微臣做官十余载,从未见过哪位大臣竟敢堂而皇之的掳活人为祭,如此骄横狂纵、草菅人命,简直令人发指!
臣膝下也有子女,今日听闻太子的遭遇,心中不免悲从中来。
不由暗暗问自己,若是臣自己的儿女遇上此等事,微臣又当如何?
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被人打得一身伤,受尽委屈,还险些殒命……
这种心情,恐怕只有为人父母才会懂。
请圣人,严惩稷家!”
“微臣附议!
臣理解圣人宠爱结发妻,素日里也难免宠溺娇惯了些,可若是贵妃的沐泽蛮横到如此地步,还不知收敛,我大眀还不知会有多少良民遭殃。
建昌伯位列伯爵,本该以身作则,为百姓楷模,严于教子,可稷步之死,又何尝不是建昌伯教导无方,所造成的恶果?”
闻言,道仁帝深目微阖,意味深长地看向缄默不语的内阁首辅杨廷。
“杨首辅,如何看此事?”
“老臣以为,这是今上的家事。”杨首辅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倒不是他曲意奉承,而是他的女儿杨氏嫁到了池府,正是池府的大夫人,池瑶的大伯母。
他只盼着,那个“灭三族”的圣旨,能对自家人网开一面。
“此言在理,日后朕会约束稷家的。”道仁帝就知道杨首辅会这般说。
既然,杨廷给了他面子,他也会对杨氏网开一面,便将池泽除族,这样也不算牵连了池家大房。
“圣人……”李西涯再次开口。
谁人不知今上放纵稷家人肆为奸利,他们这些朝臣时常进谏,而今上因为稷贵妃之故,却从来不约束外戚。
这种一味包庇、惯着稷贵妃的两个兄弟,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也幸好稷家人口不多,不然整个大眀岂不是被颠覆?
“不必再说了,退下吧!”道仁帝不容置喙的摆摆手,厉声打断李西涯的话。
刘、谢二阁老和李西涯,眼见道仁帝这次是真怒了,只能噤声,神色灰败的立在原地。
“今上圣明!”刑部侍郎沈椿忙拍马屁,他身为稷步等人的姑父,早就同稷家荣辱与共了,自然盼着道仁帝能照顾外戚。
待出了御书房,李西涯颔首低眉,眸底一片晦暗。
而沈椿却春风得意的从后面追上来,嗤声笑道“李大人可是要回府?不如一起走吧,本官正好也要去帮着徐尚书抄没池府家产呢!”
李西涯脚步一顿,转过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夹杂着斥责,却没有言语。
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
他定会好好等着,看稷家如何倒台……
道仁帝望着老臣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暗暗计较着待自己回去之后,要如何安慰太子。
虽然,他也心疼儿子,可稷步毕竟被活活烧死了,他若是治稷家的罪,媳妇定然又要对他哭了。
“圣人,贵妃娘娘带人去东宫闹……教训太子殿下了!”牟斌快步进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