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问了许多人,也没有注意到他去了哪里,他几乎将整个太医院都找遍了,而袁陵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后知后觉的他才发现,原来离开前袁陵对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饿了,而是为了支开他,是为了好离开这里。
梁西觉得,自己委实太笨了一些,这样都没看出他的意图。
许多年之后,他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有些愧疚和遗憾,若他当时只是让旁人去买东西就好了,或许那样做袁陵就不会不告而别,他也不会失去一个好友,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袁陵。
从那以后,他托了许多人来打听袁陵的下落,一直未曾停止,可无论怎么找,结果都是那一个,都无功而返。
或许对于袁陵来说,他梁西只是袁陵跌宕起伏的生命中的过客吧。
……
临石谷。
大雨滂沱,已经许久没有人烟的临石谷变成一片泥泞,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并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不一会便浸湿了冬月的衣衫,将她整个人从头浇到脚,雨水顺着脸庞没入地上,却丝毫没有动弹,脸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双膝跪地,背脊挺的笔直,而她面前,是无数座大大小小的小丘,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父亲,她的如意,以及临石谷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半年前还热热闹闹的临石谷如今却变成了一片坟冢,喧嚣不再,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心创。
当初她等安稳之后,躲开了众人的视线,将他们的尸骨一一收敛入葬,天知道她当初埋骨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悲伤?
绝望?
痛彻心扉?
她也记不清了,这些情绪一直缠绕着她,她只知道,那是一种无边的孤寂?
一种失去所有亲人,只剩她一个人在天地之间的孤寂。
所有人都离她而去,而现在,只留她一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上,面对这个浮华又肮脏的世界。
如今她终于为所有人报了仇,她也死而无憾了。
冬月的手抚上身前的墓碑,神情悲痛,半晌说不出话来。
墓碑之上写着的是“家父钟宜年之墓”。那是她父亲的墓碑,陪伴着她长大的父亲,此刻冰冷无比躺在这里,再也不能唤她一声“齐儿”。
她低喃道:“父亲,女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是女儿不孝,女儿这就来陪你们。”
双手无力的拿起地上的长剑,横放在雪白的脖颈上,已经隐约可见鲜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