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旁的萧昇却如旧沉默，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丁贵妃看着萧昇轻叹一声，“都起来吧，夕武你若无事便随本宫回宫吧。”

慕小夕急忙道：“娘娘，夕武还有话与王爷说，恳求娘娘稍后。”

丁贵妃点点头。

随即慕小夕面向萧昇又是恭敬地一拜，声音如旧微颤，心口如旧灼痛，却被她强制压了下去。

“承蒙灏王错爱，灏王曾有恩于水音寺，慕小夕理当遵守约定，然而慕小夕毕竟已死去，她也兑现了她要兑现的诺言，飞蛾扑火、灰飞烟灭、至死不渝……恳请灏王原谅慕小夕的未能做到善始善终。”

语毕，慕小夕便又是朝他恭敬三拜，只见萧昇身子愈发僵硬起来。

自从她明了楚雪言的死因和她接触萧昇的意图后，她只知自己不能再坚持初出的念想，她并不想如此残忍地对待萧昇。

慕小夕再抬起头时，眸中便已是寒凉的决绝，“灏王晨时应准夕武之事，不知可否兑现？”

良久，萧昇站立起身，走到亭阁外，唤着不远处候着的人，“宋朋，去将经本取来。”

宋朋如同惊弓之鸟，明明萧昇语气平缓淡漠，并非疾言厉色，此时宋朋面色却是早已惨白，悲戚的面容苦不堪言，他红着一双眼眸不舍地应了“是。”

等待的过程及其的漫长，哪怕只是半盏茶的功夫，尤其是亭阁里四人各持所念，却静默良久不再发出一言一语。

慕小夕感到体内熟悉的一股气绕着心口不停地搅着，沉痛之感逼得她几欲站立不稳，她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不一会儿便能拿回已有半年未曾触摸的经本。

如此念着绞痛瞬时缓了一缓，随即她又触到怀中的那枚景一师太赠予她的禅符，琥珀冰润的触感触及内心的鼓噪，逐渐也缓了她心口的灼痛。

过了不久，宋朋将那本《无量心经》端了过来，红肿的双眸竟也已是哭过，他破天荒头一次语气无比平缓柔和朝慕小夕道：“夕姑娘，请拿好。”

“多谢宋管事，多谢灏王。”慕小夕收起经本后，未回头看萧昇一眼，径直随丁贵妃离了去。

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慕小夕并未遇到相知，却总是要与人别离。

亭阁外的碧澄莲花如旧冷艳，凉风习习，蛙鸣蝉噪，却是唤不醒久久站立于亭阁之人。

良久，僵直了身体的萧昇终是软了下来，“南泽，你回去吧，往后有劳你多看顾她的身子了。”

他面容颓然，也离开了亭阁。

青衫磊落，他缓缓回头，只看向早已远去的身影，轻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