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昇叹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前朝便是被言论所灭。”
萧佑笑笑,“言论?难道,这便是父皇崇盛佛教的缘由之一吗?倒不为是一个灌输民众信仰及拥护他们忠诚的好法子。”
萧昇冷了他一眼,“放肆!你这散漫的性子也算渐渐磨炼严密了,怎的一张嘴还如此口无遮拦。”
萧佑低眉笑道:“父皇又不在此处,也只有在五哥你面前,我才会偶尔肆言两句罢了。放心了,五哥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有关于前朝的势力,我绝不会让他们如此肆意纵容下去的。淳朴归淳朴,反贼本性还是不变的,我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语毕微醺的眸中现出一丝凌厉。
萧昇点头应了一声,“记得当先护全好你自己,切莫像我一般惹仇上身。”
良久的沉默,两人间朝政的商讨便就此戛住。
萧佑深吸了一口凉气,“夜深了,五哥快些回去吧,一直坐在此处当心寒着身子。”
萧昇摇摇头,并未打算挪动身体。
见萧昇并无挪步之意,萧佑又道:“还是五哥觉得此间厢房住得不惯了?觉得太过死寂了?此间厢房外不是临湖便是面山,甚是冷清。我今日便说要给五哥寻另一处厢房的,五哥却偏偏挑拣此间。”
萧昇勾起苦笑,低声答,“来到此处,我图的便是这般清静。”
萧佑低头看向身侧的木芙蓉良久,语气渐渐微凉,“五哥既是图清静,因何要派来此些兵力守在水音山,还堪堪扰乱了此处小镇的清静?”
萧昇回过头来,也幽凉地看着萧佑,“八弟之意,是在怨责为兄来此将人逼走了?”
方才还和和气气谈论朝事的两人,陡然间弥漫了一股微妙的屏帐阻隔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滋生开来,仿若两人间牵引的一根丝线渐渐熔断。
萧佑紧绷着一张脸,微微泛白,眼眸中起伏着星星点点。
“五哥,自幼五哥便是出类拔萃,深受父皇器重;为弟幼时懒惰成性,大哥也经常鞭笞我,五哥便总是替我挡着,这些为弟我一直都记在心底。”
“于是儿时,所有父亲派下的好处,我都不会与五哥争,我知那些好处用在我这懒散的身上半点用处都无,用在五哥身上却不一样。”
萧佑说到最后,面容开始悲戚,素来和善爱笑的人,此时却是像极丢失了魂魄般的落寞。
萧昇拧眉看着萧佑,脸色变了又变。
萧佑眼中微微蒙上一层水光,“如今,为弟也想有一样是自己想去拥护的,只一样,今次还请五哥谦让一回为弟可好?”
月色下,映得萧昇一张冷峻的面容愈发冰冷,萧昇自然知晓萧佑意指为何,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眸却是坚定。
“不可,你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我。八弟,你永远是我弟弟,哥哥护住弟弟乃天经地义,旁的事我都会让着你,除了此人。”
萧佑却将掩在桌底的手抬起,手里寒光一闪,竟是握着一把森寒的匕首,尖锐的刀刃直直指向萧昇的喉眼。
寒光映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眸幽冷。
“八弟!”萧昇一双眼瞬时蒙上了一层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