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不小,大部分被满殿纸醉金迷的靡靡之音覆盖,却是仍余一丝飘到了对面萧昇的耳中。
萧昇看着怒气冲冲跺脚跑出大殿的萧滢,眉头拧向萧佑,却见萧佑一脸毫不介怀,遥遥举杯朝自己敬了一下,便又仰脖饮尽。
-
西郊石头城。
慕小夕捏着从萧佑那好不容易讨来的免死牌去寻岚茵。
她今日只言说困乏便一直睡在寝殿里,躲避了舞宴,而后悄悄着一身男装便服便溜出宫城。
方到那小院落外,慕小夕只觉小院似有异动,便敏觉起来。
她翻身跃到屋檐顶上,静静观察院内的动静。
小院里清静如常,只是东厢房内微微亮着灯火,住西厢房的岚茵里屋却是暗着的,像似人并不在里屋。
慕小夕正懊恼昨日未曾吩咐岚茵今夜等着自己,她今夜来得仓促只担忧岚茵会将她两之间的事情告知若雯,更是怕若雯认出了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
正欲往西厢房挪去,忽然东厢房门被打开,若雯从里屋走了出来,双眼仍旧无神,但却能轻车熟路地将茶壶端至院里的一方水槽旁,仔细而精准地摸到水瓢舀起水来清洗茶壶。
东厢房里屋此时传来一声轻笑,“若雯姑娘,当真不需在下相助?”
慕小夕倏地一惊,他怎会在此?
果然便见缓缓走出厢房的一袭青衫的卞南泽。
他为何会与若雯在一起?
若雯将手中的茶壶顿了顿,轻声道:“卞太傅,往后莫要再来此处寻我了,此处毕竟是岚茵姑娘的住处,卞太傅着实不便常来。且我身上已再无卞太傅想知晓的信息,我所知晓的皆已告知卞太傅了。”
卞南泽走上前,错过若雯的身子,将她刚洗好的茶壶端在手中,凑到鼻端闻了一下。
“没想到,我闻遍各地的珍稀药材,却在你这处闻出了一种我从未闻过的药;若雯姑娘,可否教教卞某,此药是何药?为何喝了能让自己变成瞎子,实则你的一双眼仍是比谁都睁得透亮?”
若雯身子一僵。
屋顶上的慕小夕更是呼吸一滞,僵硬的身板几欲砸落了手中捏着的一块瓦当。
若雯扭头转了过来,恰好面朝慕小夕的所在的屋顶方向。
慕小夕蓦地低下头,经卞南泽一说,忽然想起幼时每回寻若雯学刺绣时,总是好奇为何她能独自将细小的丝线穿过针孔,为何她能用手便能触摸到她手里的针该落往何处?
她想起幼时好奇地看着双眼无神的陌生女子能进到自己的寝殿,而父皇则对自己摆手笑笑,“若雯不能视物,是个孤儿,手艺不错,你且与她学练学练也好。”
原来她只是一直在隐瞒自己能视物的双眼。
一只小鸟落在了她的脚下,慕小夕盯着脚边的小鸟,归拢回神智。
再朝屋檐下望去时,已见不着卞南泽的踪影,只有若雯仍旧躬身在原地洗着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