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羽阁里,浓沉的药味刺鼻。
摇曳的火苗将袅娜的烟熏映照到墙上,濛濛绵绵。
萧昇趴在床榻上,精赤的臂膀袒在微光下,后心的疤痕触目惊心,他的背后、腰际、手臂上也刻着深深浅浅的旧痕。
可想象他的过往曾经面对众多可怖的长剑短刀,曾经面对多少如林的枪戟及浴血的奋战。
卞南泽坐在床沿边,细心地用锦帕替他的后心周圈涂抹膏药,顺势将几条明显的旧剑痕也涂上了几抹。
“此药还可去疤,只是会辣身子,王爷挺着点。我再给王爷熬些汤药来补,便不会觉得有多难受了。”卞南泽收起药瓶,替他覆上了外袍。
“不必了,挺得住。”萧昇淡淡开口,双目紧闭,烛光勾出他的面部轮廓绷得紧实。
卞南泽站起身,顿了顿,“王爷可是服过旁的药物,南泽方才查探到王爷身体的毒素都被清理干净了。”
萧昇睁眼看向卞南泽,眼眸略闪讶异,“我的药不都是南泽你配的吗?我大哥都未曾让他的御医插过手。”
卞南泽眸色一转,“也许只是南泽一时看错了,以为那些毒,南泽的药无法去除,想来南泽将王爷的病情想得过重了。”
萧昇轻声哼笑,“难得南泽你有看错的时候。”
卞南泽只笑笑并未答话。
萧昇重新再闭上双眼,良久,才问出一句,“如今还能做分魂血祭吗?”
卞南泽站在窗沿边,低沉着道,“雪言不醒,便不能。”
面对萧昇的沉默,卞南泽转过身顿了顿,补充道:“虽然如今不能做分魂血祭,即便是公主醒来也可继续调理公主的魂气,公主安好雪言方能安好。”
萧昇道:“她既然醒来了,不许再千方百计让她沉睡过去,除了血祭,再想别的正道办法。”
卞南泽未答他,只沉默片刻,转过身出了屋。
卞南泽走后没多久,敲门声起,吕淑贞入到了房内。
“王爷,公主她今日在翡翠园下棋未曾去到别处,只是入夜时去过长明园,半个时辰后便出来了。”
萧昇淡淡应,“嗯。”
吕淑贞再道:“淑贞得以近身看过公主面色红润如常,外表并未看出有魂气附身,也未曾念过不正当的经言,卞太傅也给公主把过脉象,毫无异常。淑贞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公主会突然如此正常回归?”
萧昇掀起眼帘淡淡瞥向她,“她来到昌镇之前,你可探出她曾见过何人?是否曾遇到过别的道家?”
吕淑贞沉思片刻,“如今除了我菩海观,淑贞便未曾听闻有别的道观能伏魂驱魂的,再有能伏魂驱魂的便是启灵禅师,但启灵禅师如今呆在京城,且受皇上每日召见,故他近日无可能在离京城三百里外之地见到公主。”
萧昇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你下去吧,过几日便是你我约定到期的时日,既然她体内已安静下来,你且先回菩海观吧,往后若还有请道长相助之处,我会再登门拜访菩海观的。这段时日辛苦道长你了,父皇那处我会去与父皇说清楚的。”
吕淑贞道:“王爷客气了,若还用得着贫道之时,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萧昇叹了口气,“如今我呆在我大哥这处,不好派人,这几日,你且再帮我跟着公主的行踪吧。”
吕淑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