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围是一片连绵的黑，曼瑾侧身躺在慕小夕的身边，搂着她的手臂不放，“姑姑，为何太子叔叔说要将我留在东宫？”

慕小夕盯着门口，门口有护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她叹着气朝曼瑾道：

“宫里有最好的夫子们啊，尤其是东宫，今后你便与小宸作伴读书学识，你要每日勤奋学习琴棋书画、行围骑射，还要背诵四书五经，苦读各种传记，所以啊，你的课业会变得繁重，自然是留在东宫要方便许多了。”

曼瑾眨着明亮的大眼满含不舍，“那姑姑也会去东宫吗？”

慕小夕笑道：“东宫不是姑姑能去的地方，你若是有什么话要与姑姑说，便让卞叔叔传给姑姑吧。”

曼瑾低下了头，嘴里嘟囔，“我不喜欢卞叔叔。”

慕小夕只当未曾听闻，替她覆上了被衾，哄着她入睡。

翌日清晨。

慕小夕牵着曼瑾下楼时，便发觉萧佟、卞南泽与楚予宸已候在了楼下。

萧佟和卞南泽立在门外谈事，两人回头瞄了一眼慕小夕及曼瑾便继续低声说话，只有楚予宸一人坐在大堂中央的一个大圆桌上。

慕小夕和曼瑾入座后，楚予宸便贴心地坐到了曼瑾的身旁，“小瑾，来，我昨晚做了一个好玩的玩意儿，特意留给你的。”

楚予宸神秘兮兮地从桌下端起一个碗，小手覆在碗上移到曼瑾的面前。

看来一行人仍在等着店仆送上膳食，慕小夕站起身，扭头搜寻店仆的身影。

慕小夕才走几步，忽然曼瑾的一声大叫在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时，便看到曼瑾捂着双眼大哭，楚予宸抿着唇憋红了脸隐忍着狂笑。

慕小夕凑了过去，看到曼瑾面前小碗里正躺着一条蠕动的蚯蚓，她瞪了楚予宸一眼，“小宸，你作甚要吓小瑾？”

此时卞南泽与萧佟也走了过来，看了桌上的局势，卞南泽便将楚予宸拉出了门外长谈。

萧佟坐了下来，将碗里的蚯蚓望了一眼，扯下曼瑾捂着眼睛的手，“小瑾，不过是一条蚯蚓，又不是蛇，你姑姑当初还独自杀死了一条竹叶青。”

曼瑾果然便停止了哭泣，她看了慕小夕一眼，咬着唇再看向萧佟。

萧佟抽出一把短刀，握在曼瑾的小手上，“你试着用此刀砍断它，看看会发生何事？”

曼瑾捏着刀的手在颤抖，她眼中盈泪望向慕小夕，却并未得到慕小夕的任何提示。

萧佟将碗倒扣在桌上，“我要拿开碗了，你趁它跑走之前，快速地砍成三截。”

慕小夕实则已望着萧佟看得呆愣，看着他与曼瑾相处，仿若便看到三哥就在眼前，教导着自己的女儿要学会勇敢。

果然萧佟一拿开了碗，蚯蚓便爬在桌上蠕动。

曼瑾捏紧了刀，仍旧颤抖着双手，咬着牙猛地向蚯蚓砍去两刀。

末了，她煞白的脸看着桌上被分成了三截的蚯蚓仍在蠕动，猛地跌落手中的刀，紧握住萧佟的手臂，“太子叔叔，为何蚯蚓砍不死？”

萧佟笑了笑，“因为它是地龙，断了还可再生。”

那一笑，入到慕小夕的眼中，渗入复杂而悲凉的暖意到了她的心底。

然而她清楚，面前的人，并不是三哥萧之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