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里,一个上演过无数暗度陈仓、阴谋更迭不休的尔虞我诈之地。
每日不是一场场权谋较量的暗战,便是一出出风口浪尖的争辩。
七载别离,重返归来之时,闻着熟悉的硝烟气息,处处横生着杀伐决断,一身太子朝服着装的萧之仲,至始至终站立在朝堂下首静默无语,偶尔瞥眼看着坐在龙椅上面容凛厉之人。
只觉得他,老了!
朝堂上每张官臣的面孔皆是如此陌生如此寡淡,也曾有寥寥几位在前朝能看到的默默无闻的,为求自保却在最后一刻倒戈揭竿的“勇者”面孔。
在萧之仲看来,不过是一些彼时的懦夫,当时的叛夫,今时的愚夫。
历练了一番生死劫难,此时透过他人的躯体,再回来看待朝堂上的卓卓铮铮,如同局外旁人,已然觉得泰然清明许多。
此时要掩住自己的萧之仲,不光是要注意坐在龙椅上的萧炎,还得注意时不时投来目光打量自己的萧昇。
虽然此时他的目光大多时候仅仅是将自己当成大哥看待的关切,偶尔眼里也有异样的锐芒呈现,不得不留心。
而成为自己辅弼官的卞南泽,虽然对自己知根知底,对局势亦是了若指掌,却在他该道出危险时却又没有明示危险,也是极其凶险之人。
一场朝堂惯例的启奏后,萧之仲约莫了解了如今朝堂上分派战队的局势,以及每位官臣所站的立场为何。
他默默地记下,也在心底默默地酝酿,酝酿着归来王者的宏图。
再之后,朝堂商讨最为激烈的事,便是吐谷浑的侵袭做出决断。
吐谷浑,鲜卑人及羌人居多,又称为河南国,潘属之国,梁国之臣。
近日鲜卑人在吐谷浑与梁国西北部的边界境地,绳州,生出频繁的抢杀侵占领地的事件。
鲜卑族人的鬼怪战术令守卫边陲的战士防不胜防,几度草木皆兵不战而败。
龙椅之上的萧炎开了口,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微许憔悴,“一个装神弄鬼的小国小打小闹一场,你们争论了这么些时日,不过是担忧该谁去战罢了。”
皇帝萧炎淡淡一句,“今日争论到此,战便战,何人可领军前去?”
朝堂上顿时噤若寒蝉,无一人敢站出来。
吐谷浑位于地势拔高的辽阔高原之地,且气薄人稀,不仅如此,边陲的山脉还有古怪阴森的丛林迷障,处处乌烟瘴气。
且不说是否能通得过那危机四伏的丛林迷障,即便是入到吐谷浑高原境地,若非是土生土长之人,便会觉得疲乏无力,下肢肿胀,偶尔还会发生骤然气短而晕阙,乃是汉人受不了的气候之地。
如此劣势如何战都不是一个漂亮的能领功的战,因为只是对待了一个小打小闹的小国罢了,吃力不讨好。
等了半晌仍无人站立出来。
每每到僵持之时,萧炎便将目光移到太子身上,“太子,你意下为何?”
萧之仲敛淡了眼神,巡视周围低垂的面孔一番,拱起手,“儿臣也赞同该战便战!只是吐谷浑虽为小国,但却也不能轻敌,众臣众将不是不敢去战,只是去到地广人稀之地,气候恶劣,即便是精兵良将也会处于劣势,正面迎战怕是会惨遭败溃,不值当大张旗鼓地大派雄兵去战;故儿臣建议不以将军为首出战,而派出皇族子嗣带上五万披甲骑兵去与吐谷浑国君谈判,磨上一两个月,许能有些转机。”
萧炎顿了片刻,问,“太子以为,哪位皇子能胜此任?”
萧之仲掀起眼睑,抬眸对向对面的萧昇,“儿臣看,五弟最是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