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叔叔，那小瑾可不可以见到娘亲和哥哥？”曼瑾憋了许久，终于把埋藏心底多日的话问向萧之仲。

萧之仲面容闪过一丝惆怅，转瞬即逝，随后弯起笑，低声道：“以后总有机会能见到的。”

萧之仲何尝不想与曼芝母子三人团聚，然而如今醒来的他，也只有除了与她们母子三人不相认，才是最最妥的护住她们的办法。

此时成败未定，更不能将她们都留在自己的身旁。

曼瑾已红了双眼，却忍着泪未曾流出，她睁着一双漂亮灵动的双眸再度看向萧之仲，盯着他许久，仿佛要数全他眼中的星芒，片刻，才道：“太子叔叔，您知道我娘亲和我哥哥身在何处吗？”

萧之仲瞟了眼王柬，再看向曼瑾，低声道：“知道，但如今去不了。”

曼瑾眼中的光灭了不少，然而仍是强忍着泪再度看向萧之仲，“那太子叔叔，小瑾此次离开，还可以再见到太子叔叔吗？”

此时萧之仲便沉默下来，未曾回答她，许是不想回答，也或许是不知该怎样给出承诺。

王柬终于开了口，朝曼瑾招手，“小瑾，过来，我来瞧瞧你的手。”

曼瑾看了眼王柬，眼眸尽是生疏，她看着他朝自己招手，不得不松开萧之仲温暖的大手，一步步走向王柬，伸出双手摊开手掌摆在王柬的面前。

王柬慈善的面容盯着曼瑾疏淡的眼神，笑了笑，轻柔地托起她一双小手看了许久。

微微叹息，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又是一双酝满波折多难的手……”

王柬朝曼瑾笑着，“小瑾，你长大后，想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曼瑾朝身后的萧之仲看了看，回过头来再看向王柬，答：“我想成为姑姑那样的人，会武能自立自强；也想成为娘亲那样的人，懂医术能救死扶伤；还有……也想成为爹爹那样的人，……”

最后曼瑾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该如何形容自己的爹爹，只咬着唇补充道：“总之爹爹是最强的爹爹。”

身后的萧之仲面上浮满了柔笑，眼眸晕染了欣慰，他看了曼瑾的背影一眼，便悄悄地离了去。

他的身后，是落寞的月影。

王柬仍旧在跟曼瑾说着话，半哄半劝，“小瑾，你要像如此多人，那你要下的功夫要历经的，可得是三人累积的苦难方可。多欲为苦，生死疲劳，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你若是做到了如此，便比他人都强了。”

曼瑾似懂非懂，点着头，双眼仍旧闪着懵懂而生疏的光，“师父，那我们要去往何处？”

王柬瞟了眼已走远的萧之仲的身影，道：“我们往北走，如何？”

曼瑾拧着眉，只知那是与娘亲和哥哥相反的方向，有点犹豫不决，想扭头探问萧之仲的眼神，却在扭头看到空荡荡的身后时，大眼一睁，忍了许久的泪终于扑朔滑落下来。

她转过身盯着已见不到萧之仲身影的方向，小声小声地泣着，嘴唇已咬出了血痕，虽然已看不到他的身影，然而仿佛她如此盯着，仍是能看到萧之仲面对自己时的笑脸。

王柬站立起身，跨过琴弦，走到曼瑾的身后，双手搭在她瘦弱的颤抖的小小的肩膀上，轻柔的拍着。

曼瑾也不回头看着他，仍是盯着前方小声地呜咽。

寒风摇曳着腊梅，洒落几片花瓣，落到几案上早已凉透的四杯茶盏里，悠悠旋转着，感叹着一处处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