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灵隐山上处处笼着静谧无声,然而山下无不肆虐着澎湃大浪的嘶嚎。
夜幕能掩盖一切静谧,也能吞噬一切咆哮,滔天淮水仍旧不停地奔腾呼啸,仿若要拼命地撞开笼着它的夜幕,撞出一场匿迹了多年的复国之战。
齐和帝:沉睡的灵魂,归来的王者终于苏醒,潜伏了七年,维持了五个月的硝烟暗战,此战如同夜幕掩盖的雷霆万钧,一掀即发!究竟谁成谁败?
吐谷浑国君:多年的禁锢,多年的诅咒,我让他得不到你,你却对你自己更残忍地下咒,让我也得不到你!是该解放你的时候,这便等着谁输谁赢!何人能摘下你额际的毒花?
灏王:双魂的约束,扎根的交叠命缘,究竟谁沉谁浮?冰雪的封印,被命运无情拨开的情缘,究竟还能否执手相行?
狂怒的淮水已等不及了,巨浪滔天卷噬着黑夜中所有暗藏的锐利剑锋,仿佛对周边所有人在呐喊:
所有的战,尽快来吧!
阔辽的淮水可以吞噬一切鲜血,我要将你们的相互厮杀卷个遂不及防,来吧!
何人说狂澜顺流为昌?
何人说狂澜逆流为亡?
何人说集齐地面上所有滚涌的波浪,奈何也斗不过阔远静谧的高天?
如今虽然罩我的黑夜为天,我定将我奔流不止的滔天大浪冲破你的虚伪的妖冶繁星!
我定能摘星破月!颠倒天地破乾坤!
管他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来吧!我便是淮水,何人来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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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一晚过后,启灵整宿未歇,一直独坐在梵云塔最高处,望着后院处掩藏着的狂澜,以及山外波涛滚涌的淮水。
他诵了一夜经,许是他的经言终是起了作用,上天并未让一夜跃跃欲试的狂澜尽数在此时倒腾。
三名不同命运的女子交叠于此,沉睡于此。
不明缘由,毫无症状,也不知何时能醒。
不对,准确来说,是四个女子。
此时的她们,皆是最脆弱之时,受不了半点狂澜的侵袭,哪怕是只是半滴无意识的血水。
天际边一缕日光破出云层,挥来光矢,映入启灵的眼中。
启灵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队宫廷护卫离开了灵隐寺,那是皇帝萧炎及丁贵妃的护卫队。
之后过了不久,又有一队离了开,细看,竟是东宫的护卫队。
萧之仲也离了开。
启灵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闭上眼再接着诵经,直至爬上云层的日辉铺满了整座灵隐寺,他才静静地走下梵云塔。
启灵方下到梵云塔,便又一小寺僧上前交来一封信函。
“启灵禅师,此乃太子殿下所留。”
启灵接过信函,展开一阅,眉头轻蹙,叹道:“尘世上本就无起死回生,谈缘何以容易?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缘若失,命中无时也强求不得,何不顺其自然?”
小寺僧不解,盯着启灵,讷讷问道:“启灵禅师,眼下该如何安置那三名女眷?”
启灵抬眼扫着天际,“她们三人,既然看不出变数及定数,安等便可,静观其变。给她们分置不同小院吧。”
小寺僧接了指引,低头答:“是”
启灵看着小寺僧走远后,仍然望着天际边若隐若现的和蔼笑颜,“师太,如此便是您所提的四凰相聚,命结相交的时刻吗?”
启灵低眉,满面哀伤,“自您驾鹤一去,一切皆已变得不为所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