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珑顾不上难过,先探他鼻息,摸他颈脉,在确认人还活着的时候,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薛安转身已经接了钟磊赶回姜玲珑身边。
群狼皆是被一击毙命。
两人过去查看邝毓伤势,立刻明白了对战狼群这一仗对邝毓来说是如何艰难。
这种状态,完全是凭着一口气,用不知哪来的毅力硬撑着用尽全力使出的最后一击。
若有一匹狼侥幸活下,那么今日死的,就是他了。
而他也不过一息尚存。
若不是他们赶到,若是无人发现,这荒郊野地成为他的葬身之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安你一个人背得了他吗?”短暂的后怕之后,姜玲珑再次急促问道。
薛安点头,又说“但我不能背他先上车将你们两个留下。此处离林子还是有些脚程。”
“那你和钟磊先回去,你将我的包袱取来,钟磊在驾车过来。我在这里等你们。”
“……”
“还不去?”
“不是,您一个人在这儿不是——”
“薛安。”姜玲珑调子不高,但声音极冷,像是在竭力克制某种似怒非怒,似恼非恼的焦躁情绪,“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薛安后背一凛,不再多言,拉上钟磊一跃而去。
“他们不会再分开的。”钟磊搭着薛安的肩,只觉得他比往常动作更快,便在他耳边安慰道,“郡主是心急,不是和你置气。”
“我知道。”薛安在树杈上腾跃,耳边风声阵阵,沉眉肃目,却有些委屈,“她刚能下地就立刻出城寻人,这分明是打算生死同穴。”
头一次,薛安在主从之事上向钟磊敞开心扉,“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钟磊。你知道吗,当她站在涸渊寺的操练台上振臂高呼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真的可以把命都掏出来献给她。”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认主的人。”
薛安叹气。
“以前还笑话过你是赵翀的看门狗。”他努了努嘴,不禁自嘲,“原来我才是啊。”
钟磊实在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哪有说自己是狗的道理。”他眼看马车就快到眼前,轻巧而快速地在薛安脸上亲了一口,“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相信,也是韶华郡主的幸运。”
薛安再次带着包袱赶回姜玲珑面前时,她已经将邝毓上衣的衣襟解开,正对胸前的伤口进行简单处理。
多出化脓,深浅不一,新旧不同的伤口昭示着他一路而来的艰辛。
这么严重的刀伤,还有两处穿刺伤,他是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的?
姜玲珑逼着自己不要多想,尽量理智快速地先将伤口处理干净。
可一次次看着这些狰狞的伤口,她不知不觉就一次次湿了眼眶。
他一个人,到底走了多久啊。
薛安递上包袱时,她几乎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接过去的。
化脓的地方擦干净之后,露出溃烂的伤口,姜玲珑拿着小刀一点点剜去,有些几可见骨,如此钻肤之痛邝毓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他伤口感染,高烧昏迷,实在是太虚弱了。
薛安在边上等了等,待钟磊驾车赶到时,姜玲珑已经将前身的伤口基本处理干净。
薛安与钟磊合力,将邝毓抬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