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若成婚,你从雁国购得的雁翅翎,究竟是给霖国还是谷悍?”
“你从千彰王那里获得的情报,是利霖羡还是利晋绥?”
“平王和曌王有难,你先向谁施救?”
“若往后两国交恶,只择一主,你要选谁效忠?”
“珑儿在谷悍风头正起,她在这朝堂之上看起来有平王信任有远阁王庇佑,可女子当权啊,哪里不是一双双眼睛在看着,巴望着,等待着她有朝一日行差踏错,从高处跌落?”
“我知你为了珑儿定会妥协忍耐。一如当初你甘心去到平王身边充当暗卫。可你也清楚,她自然也舍不得你受委屈。你不用动作,她就可以为了你将自己置身圈套,降身火焰之中。她可以为了你对自己毫不顾及,你们之间的外力,终会使你们两厢伤害。”
“你当我势利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她是我妹妹。我只希望她再不受煎熬困苦。”
司贤说完,转头注视邝毓,眸中深沉而悲戚,“为她,我可以对你十恶不赦。”
邝毓并未回头去应他视线。
他的目光从眼前的杏树上缓缓收了回来,逐渐垂目。
“我寻遍山野,才找到这样一棵和原先几近相似的杏树。”他低沉的嗓音飘去司贤耳边,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同他说话,“从枝杈到叶形,再到杏果的芳香。”
“可她回到庄里,第一天就认出了,这不是原来的那一棵。”
“她说这也是棵好看的,健康的杏树。可它只是一棵杏树而已。栽在院里和放在山林,并无任何区别。”
“而原本那个,夏日给她遮阴,冬日陪她玩雪,情急之下被侬语揪下果子提醒,在前两年那么多她独自担惊受怕日夜,和之后每一个透过它的枝叶看着对面书房主人的时刻,如寄托般陪伴她的友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就像我院子里原本的那一株杏树。”
“历历时节,再不会有第二棵一模一样的杏树,能栽在我的心里。”
“司贤啊。”
“这么矫情肉麻的话,我连对她都没有说过。”
“可是我想你知道,我非她不可。”
“为此,你无法想象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感觉不止一次。就在今晚骑马赶回来的路上,我又再一次的体会到,确认到,我对珑儿,对你珍惜的妹妹,几乎痴痴成魔。”
“我心有大义,有家国天下,有祖辈教训要忠君报国。可我亦有她。”
“你又怎知,我与她终将相害,又如何断定,我无计可施?”
邝毓复抬了眼睫,再次虚虚望向那杏树顶上被之前的阵雨打湿,折了腰的一片嫩叶。
他轻轻叹息。
“浮世虚名,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