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低眉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深知此时再提起长公主的事情,怕是于大计无用,一个不慎,恐怕是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既已探出杞对旧事态度,她也就无所掣肘了,忙换了一个话题,
“王上,今日来这儿,并非是为自己一身求情,只是平白议会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公主灵有多痛恨我,这些日子我也切身地感受到了…只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要越过礼制越过王上自己称女帝,我出身虽不堪,却从来都是以凤平和王上为先的,这着实越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栀觑着杞的神色变换,接着继续说,“若她是孑然一身,就算是称女帝,哪怕以一己之身称帝都没有问题,只是她与那圣朝王世子关系非同一般,与圣朝的关系恐怕也是千丝万缕,倘若让她得成,岂非是要把凤平拱手让人?我实在不能理解公主灵的想法,难道是要亲手毁了凤平,毁了王上所拥有的一切?我只要想到这里,就对凤平的未来充满担忧。”
一己之身,越过自己称女帝。
这几个字眼让杞的眉头越蹙越深,栀的话仿佛点醒了他,他一直在疑惑,为何灵会极力争取称帝,原来她回来并不是单单要还朝,她和自己一样,要的是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至上的权利,她已经不再想要他了,她是要完完全全摧毁自己手中的一切!
“所以,罪妇前来请罪”,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我不能全然知道公主灵这样做的意图,但圣朝王世子绝不可以留在凤平,所以,我私自去找了王世子,以一个谎让王世子对公主灵死了心,劝说他回圣朝。”
“那王世子已经走了?”杞听闻后突然抬眸,眸子里晶晶发亮。
栀微微眯了眼睛,果然自己并没有赌错,“今日午后已经搬离了凤平王宫。”
“你说了一个谎就能让他离开?是什么谎?”
栀直直地盯着杞的眼睛,“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深深爱着的人,我太清楚王世子对公主灵的深情了,但是爱是很脆弱的,它容不得分享,容不得怀疑,我只说了王上与公主灵的青梅竹马,揣测了一下公主灵还朝的意图不过是为了她与王上难以成全的旧情,王世子就走了,他一定明白,公主灵与他之间带有目的的结合哪能抵得上与王上的这颗朱砂痣。”
这何曾是个谎言,眼下这两个人各自心知肚明,然而事情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尴尬境地,杞暗自叹息伸手把栀从地上拉起来,“公主灵可已知晓?现在她身在何处?”
栀就着杞的手轻轻起身,暗自隐去唇角的笑意,只做一脸无辜状,把重点的东西看似波澜不惊地一齐带了出来,“听闻公主灵追出了城外,至今未归,不然罪妇又怎么能够有机会见到您。”
杞语调中有着属于雄性的愤怒与不甘,“追出城外?至今未归?”
栀看着杞的神色阴晴不定,忙接话道,“罪妇有一计可缓解如今王上的困扰。”
杞眯了眯眼睛,看着栀,“愿闻其详。”
栀的声音带着甜腻和奉承,这种态度对君王,才是如今杞最需要的,她朱唇微启,边揣测着杞的神色边出声,“王上,其实,凤平自始至终,只需要一个圣血公主在宫中,就足以了。”
杞听了栀耳语后,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计,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如今的凤平,他的胜算并不会很低,这样想着,他心下便生出些底气来,连同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眯了眯眼睛,“好,就如此,以我的名义,传吉和太尉速速进宫!”
“是!”公主栀低头,黑夜在她的睫毛下方映出一片阴霾,掩盖了她唇边的笑意,公主灵,就算你洪福齐天死里逃生又如何,就算你祖宗荫蔽有如神灵又如何,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对你再情深又如何?
他想要的,终究只有我才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