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戚沐辰端着杯盏的手顿了顿,“之前让你查的清堂那位的,是真的,确切地死掉了么?”
“至少,在现在看来,确实已经入殓进了母族家墓,一切并无什么不妥。”
戚沐辰抿了抿唇,眉头也深锁了几分,“虽然事实如此,但我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安,总是觉得她不是那么容易认命死掉的人。”
近侍摇了摇头,“人命自有天注定,就算再要强,也是斗不过命的。”
戚沐辰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舒心,“是啊,人命天定,无论再怎样努力,该发生的也无法逆转。…就如同我,怀揣了半生的野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毫无意外地土崩瓦解…”
最后一句说得极轻,轻到近侍也无法听得到。
……
“没想到你竟也肯来这里。”
杞温润的声音没有随着经年的波折转圜而发生变化,在清堂中殿的偏阁中清亮依旧。
公主灵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只从槟儿手中接过燃着的清香,轻轻插入牌位前面的香炉中。
槟儿识趣地走出偏阁在殿外侯着,阁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人死了,就什么都随之消逝了。”整个清堂如同死寂一般,灵儿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免得惊扰了这里供养的太妃们。
杞微微叹气,唇角挂着无奈和苦涩,“是啊,人终归是向死而生的,任谁也逃不掉,到最后,都是一场空而已…”
灵儿抿了抿唇,转向杞,归来后第一次从他的眼睛看到心底,“其实,你选择把她的牌位留在宫中供养,无论你信不信,我也是安心的。”
杞许是经年没有跟灵儿如此坦诚的对视,眉宇间有一丝慌乱,但也就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疑惑和不解,“你应该恨透了她,也…恨透了我才对。”
灵儿垂眸,眼底尽是释然,心底有个声音在不由分说地对她强调着,公主栀已经死了,那她与他之间最后的隔膜也已经自然消失,她是属于凤平的,她是注定要留在凤平的…
再顾杞一眼,尘封的最初的记忆泉涌一般回荡在脑中,不受控制,她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可以清醒在当前,
“人都已经不在了,再论对错也已是枉然,只是身为女人,我也算看得清,且不论她的手段她的初心,经年来,她的予取予求,始终不过就是一个你。”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不是圣血,如果你不是天定的凤血神族,我是很羡慕这种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守护一个人的洒脱,这种隐忍和付出足以改变一个人。
经历过这许多曾经的我以为,你是为了权可以牺牲一切的人,可终究,你还是让我看到,最后她还是走到了你的心里。这…”
她复又抬眸,“这…才让我敢于去相信,你口中所谓的一见钟情和无能为力,以及我心中逐渐而生的感同身受和,…冰释前嫌。”
杞的眼眸在灵儿的双眸间流转,眼底涌上了难以解说的复杂情绪,混杂着疑惑,震惊,犹豫,不可置信和对他们俩少年时的美好回忆,他只怔在原地并没有言语。
“回来后,经历如此这般种种,我时常在想,当年的境况不过是多方为了权和利的博弈,你我都处于时局的漩涡之中不能自已,倘若我处于你的位置,也未必能做到两全,如果…”,